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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4年01月24日 星期三

    从当年立项至如今出版,居然已过去了20多年,个中甘苦实在一言难尽。希望学界知道国内还有这么一些人,在为民族下一代的精神食粮默默地做着一些事。

    二十年光阴不辍,学术研究甘苦自知

    王泉根 《 中华读书报 》( 2024年01月24日   16 版)

        《中国当代少年儿童小说研究》,王泉根等著,长江少年儿童出版社2023年11月第一版,198.00元

        王泉根

        《中国当代少年儿童小说研究》是我承担的国家社科基金项目的最终结项成果,全书近100万字,承蒙“湖北省学术著作专项资金”的资助,最近已由长江少年儿童出版社精装精印,分为上下两卷出版。作为项目主持人与全书统稿定稿者,从当年立项至如今出版,居然已过去了20多年,个中甘苦实在一言难尽。希望学界知道国内还有这么一些人,在为民族下一代的精神食粮默默地做着一些事,而这些事的价值意义,只有通过当代出版业的“临门一脚”才能最终实现。

        当代少儿小说的研究意义

        当代少年儿童小说(以下简称少儿小说)是整个中国当代文学与当代小说创作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一方面,它受到当代文学与当代小说的发展思潮、艺术创新、审美追求等的影响与濡化;另一方面,少儿小说作为儿童文学的主要文体,又呈现出自身独具的艺术特色与美学个性,受制于自身特殊的接受对象(少年儿童)、题材内容(重在表现少年儿童世界及其精神生命的成长)、语言特色(契合少年儿童接受心理与阅读情趣)、接受传播方式等的规范与整合。因之,当代少儿小说研究既要充分关注整个当代文学与当代小说创作的共相,将其置于当代历史文化与文学发展的大背景下进行考察;同时又必须坚持儿童文学与少儿小说研究不同于一般小说研究的方方面面,充分关注其作为小说大家族中的独特的“这一个”的殊相。

        纵观中国当代儿童文学发展史,少儿小说创作大致经历了前30年(1949—1978)的发展探索期与新时期以来(1978至今)的40年变革创新期。无论从少儿小说的艺术质量、社会影响、受小读者欢迎的程度,还是文体意识的自觉和艺术创新等层面考察,当代少儿小说都是整个当代儿童文学创作中最为活跃、取得成就最大、优秀作品最为集中的文体。但由于多种原因,国内学界一直缺少对中国当代少儿小说尤其是新世纪以来优秀作品的系统考察与研究,至今我们还没有一部这方面的专著,或较为充实的文献资料梳理。因而系统研究中国当代少儿小说,对于深化与丰富中国当代文学、当代儿童文学以及整个当代中国小说发展史的研究,无疑都有其实质性的学术价值与出版价值。

        从根本上说,当代少儿小说创作的成就与经验,集中体现在一批代表性作家作品身上;研究这批代表性作家作品,自然是研究当代少儿小说的主体内容与重头戏。我们将“代表性少儿小说作家”的尺度界定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是看其作品的社会效应,如受小读者欢迎的程度、主要奖项的获奖情况等。二是看其对少儿小说文体发展的贡献,如语言上的独特创造、文体上的卓越建树、表现手法上的突出成就、儿童文学史上的意义等。三是看其创作的生命力,如是否出于高度的使命感长期关心民族下一代的精神食粮,是否长期从事少儿小说创作等。

        基于上述考量,我们选择了以下十四位作家作为本课题个案研究的对象,他们是:上海任大星任大霖兄弟、秦文君,山东邱勋,北京曹文轩、张之路,云南沈石溪,湖北董宏猷,广东班马,安徽刘先平,江苏金曾豪、黄蓓佳,四川杨红樱,内蒙古敖德斯尔。其中,有十一位男性作家,三位女性作家。需要特别指出的是,我国是一个由五十六个民族组成的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少数民族儿童文学创作是当代中国儿童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有关当代少数民族少儿小说的创作,本书特别选择了蒙古族作家敖德斯尔的作品进行重点研究。敖德斯尔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从事少儿小说创作,他的草原蒙古族少儿小说是当代少数民族儿童文学创作的标志性收获。

        对以上十四位作家作品的个案研究是本书的主体(构成本书的上编),也是最能显示中国当代少儿小说的丰富性、多样性与艺术特色之所在。本书对十四位研究对象均投注了整体性、独特性的审查与考评。除了对每位作家少儿小说创作进行宏观、纵向的考察与扫描,清楚呈现作家的创作历程与轨迹外,本书将重点放在研究该作家少儿小说特别是其代表性作品的艺术风格、审美追求、文体意识、创新思维等方面,探讨其在中国当代少儿小说发展史中的突破与成绩,同时实事求是地指出艺术上的某些可探讨之处与潜在的发展空间。一切从作品出发,有一分成绩说一分话,这是我们所秉持和所努力的研究原则。

        这十四位作家中,任大星、任大霖、敖德斯尔、邱勋、刘先平、董宏猷六位离开了人世,他们的文学创作已成为历史完成时态,因而本书特对此六位作家附设了“作家创作记事”或“作家主要著作目录”,用以梳理他们毕生的文学道路。

        以上内容构成本书的上编内容。本书的下编为七篇长篇专题研究论文,就中国当代少儿小说创作的多个方面展开全面、深入的梳理、考察与探讨:一是当代少儿小说的宏观研究,涉及创作现象、题材内容、叙事艺术等,由五篇论文构成:《新时期少儿小说现象研究》《新世纪少儿小说现象研究》《乡村题材少儿小说研究》《“留守儿童”题材小说研究》《少儿小说“故事艺术”研究》等;二是动物小说创作与抗战题材少儿小说的专项研究,由两篇论文构成:《少儿小说中的动物形象研究》《抗战题材少儿小说的成长书写研究》。

        本书希望通过对以上七个专题的系统性研究,从更宽阔的社会文化背景与艺术视野,多视角多层面地探讨中国当代少儿小说创作的生动气象与美学嬗变,建构起具有学理逻辑思路的研究体系,实现本课题的研究目标,为中国当代文学/当代小说/当代儿童文学研究,提供一份自具特色的研究成果,助力提高新时代少儿小说创作的艺术质量、美学品相,并推动其发展、进步。

        既为“文学史”,也是“作家论”

        校改完《中国当代少年儿童小说研究》的最后一章最后一节最后一段,统稿的事总算完成了,喝了一口茶,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不错,果真是长长地……拖得太久了! 这本书原是我承担的国家社科基金项目的结项成果,很多年以前就已通过了专家评审,接到了全国哲学社会科学规划办公室寄来的结项通知书。按理,我已完成了任务,可以一身轻了。但作为学院中人,皓首穷经,舌耘笔耕,总希望一字字堆叠起来的书稿能够公开出版,变成学术“公器”,能让更多的人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在想什么、我在写什么。否则这一大堆原稿,这世上总共只有五六位评审专家看过,也实在太没劲了。

        于是想着出版。经过了若干回合的联系、交流,已有出版社接受了书稿,同时又提出了补充新材料、新内容的审读意见——这很正常,也很合理,毕竟当今少儿小说创作正在如火如荼地推进,新作家、新作品、新现象、新热点层出不穷,作为一部专门的少儿小说研究著作,自然应当追踪、记录、探讨、评论,谁让这部书稿定名为《中国当代少年儿童小说研究》呢? 既为“当代”,自应直面当下,扫描文坛,网罗新作。

        于是,我就接受了这一十分中肯且又十分深刻的意见,决定对书稿进行扩容、补充、修订。作为理想主义者的学院中人,追求的自然是完美,以发现精神的眼睛,扺达灵魂的寻找,砚窗勤砥砺,晨昏常思索。这一来,自然过去了若干年。当然在这若干年中,我还有无数其他的事要做,而不是只守着这部书稿。

        真所谓计划不如变化快,待我完成了“扩容、补充、修订”,未料到出版社齐刷刷地都改制成了公司,经济效益也就是真金白银自然成了硬杠杠。于是,这部书稿既出乎意料之外又合乎情理之中地,被委婉地客气地彬彬有礼地“搁浅”了。

        那也好,索性一边继续“扩容、补充、修订”,一边再联系出版社。于是又过了若干年,在这若干年中,自然我还有无数其他的事要做,而不是只守着这部书稿。

        时间进入了2020年,“扩容、补充、修订”也差不多完成了,从最初的40余万字“扩容”至近100万字;“补充”了新的作家个案研究、新的专题专项研究;而且,更重要的是,随着这若干年间的社会文化变革、思想潮流变化、文学现状变换,“修订”了原先书稿中的一些观点与表述。从整体上看,现在可以“出嫁”了。于是思考着寻找新的“婆家”。

        深深感谢长江少年儿童出版社,我一个电话打到武汉市武昌区雄楚大街268号文化出版城,该社不但欣然接受了我的这部书稿,而且,动作迅速地,很快成功申报获准了“湖北省学术著作专项资金”,从而确保了这部百万余字的学术著作得以高品质地出版。

        我曾多次去过长江与汉江交汇的武汉三镇,这座经历了庚子“封城”特殊记忆的英雄城市,它的雄浑壮丽、大江大湖,与我曾经生活工作过二十多年的重庆颇有相似之处。重庆位于长江与嘉陵江交汇之处,大江大山,同样雄浑壮丽。假如你是第一次站在两江交汇的重庆朝天门,第一次登上两江交汇的武汉黄鹤楼,相信你的胸襟、气度、思绪必然会发生改变。假如你是诗人、作家,相信你必然会诗兴大发、思绪万千。

        犹记2012年7月22日,这一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大暑”,我与文朋诗友同登武汉黄鹤楼,虽汗湿衣衫,口干舌燥,但面对茫茫九派、沉沉一线、龟蛇锁江的大武汉、大长江,我这个不会写诗的人,竟然也即兴吟诵了《大暑登黄鹤楼》八句述怀:“大暑火炉天,七月荷花艳。同登黄鹤楼,大江涌眼前。/江城入画中,气吞云梦间。同心而共游,快哉白云边。”我要借此诗,感谢并感佩长江少年儿童出版社“气吞云梦间”的出版理念与气度,自有可以期待的“快哉白云边”的儿童文学与童书出版事业的新辉煌。

        这部书稿最终得以完成,我还要深深感谢国内儿童文学研究界彭斯远、张锦贻、马力教授等专家,他们从我的项目立项开始,就给予了充分支持。感谢李利芳、刘秀娟、王仁芳、王永洪、李蓉梅、余雷、林晓燕、苗卉等同学撰写相关章节。他(她)们当年曾是北师大文学院的博士后或研究生,正是有了以上各位同学的论文选项与支持,才有了这部书稿中相关作家个案研究与专题专项研究的顺利推进与最终完工。

        犹记当初同学们作为北师大学生时的读研情景,我在每一届新同学开学第一次讲课时,就会在黑板上书写十六字的要求:“取法乎上,仅得其中;取法乎中,不免为下。”这十六的版权据说属于唐太宗,我之所以把它写在黑板上,转送给同学们,就是希望大家从进入北师大第一天起,就要以高材生、高目标、高质量严格地要求与规范自己,高度珍惜北师大研究生学习机会,希望同学们在儿童文学学科中“取法乎上”,要有雄心和信心,要以成为未来中国儿童文学研究的中坚力量为目标而努力。值得欣慰的是,从北师大毕业走出去的儿童文学学科博士、硕士等,在他们中间,如今已涌现出了有成就与影响的儿童文学评论家、作家、出版人以及阅读教育专家。这部《中国当代少年儿童小说研究》著作,也从一个角度证明了北师大博硕士研究生的儿童文学学科专业素养、学术视野与研究能力。作为曾经的导师,自然是深感欣慰的。

        《中国当代少年儿童小说研究》既是对新中国少年儿童小说发展历程的纵向考察,具有“文学史”的性质,同时又是对少儿小说这一特殊文学体裁的深度探析,属于“文体论”的研究范畴,而且又因选取十四位代表性作家进行具体的个案研讨,所以又有“作家论”的意义。如何把握少儿小说/中国当代少儿小说/中国少儿小说作家作品,涉及到有关文体论、作家论、小说史、文学思潮史、儿童文学史的方方面面。现将此方方面面汇于一书,所涉及到的人、事、书实在太多。我深知本书存在不足之处,诚望学界与广大读者批评指正,以望在以后重印此书时加以改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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