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作为一种社会性动物,终其一生都在和同伴相处、合作、共存,形成各种层面、各种意义上的共同体。没有人是一座孤岛。全球化时代,尤其如此。国家与国家之间、群体与群体之间、人与人之间,以各种我们想得到甚至想不到的方式密切地联结着,相应地,共同体话题也受到越来越广泛的关注。那么,究竟什么是共同体?共同体思想从何处起源、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发生过哪些演变?当今全球化时代,共同体精神对我们又有什么现实意义?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最新推出的译著《共同体》(第三版)给出了比较全面的解答。
共同体(community)一词源自拉丁语词汇com(意为“共同、联合”)和 unus(表示数字一、独体),该词本身蕴含着个体与集体、独体与联合、沟通与差异等内涵,在不同历史时期呈现出不同的侧重。长期以来,“共同体”一词被广泛运用于通俗和学术话语中,颇富争议性。现代以来对共同体概念的解释可谓是五花八门,定义多达百余种,令人眼花缭乱。不同领域的学者对“共同体”的概念有着不同的理解和定义,比如哲学及历史学研究者倾向于把“共同体”当作一种意识;而社会学家通常认为,传统意义上的共同体指一种基于小团体、具有特定形式的社会组织,如邻里、小城镇或片区;人类学家则将其应用于以文化来划分的群体,比如不同民族,等等。
英国苏塞克斯大学社会学教授杰拉德·德兰蒂在其专著《共同体》(第三版)中系统梳理了共同体概念的发展脉络,从社会学、文学、哲学、人类学、宗教、文化等出发,多视角、全方位地介绍了西方的共同体理论,是目前最为详尽的介绍共同体理论的专著之一。
德兰蒂首先批判性地介绍了共同体的概念,分析了西方乌托邦思想中共同体理念的起源,揭示它在古典社会学和人类学中的意义。他指出,人类对于共同体的追求最早可以追溯到古希腊的城邦共同体,柏拉图的《理想国》和亚里士多德的《政治学》所勾画的城邦生活为后世提供了一种共同体的理想模式,可谓共同体的原型。莫尔在《乌托邦》中正式提出了乌托邦模式,其乌托邦思想中蕴含着共同体生活制度建设的构想。洛克在《政府论》中论及政治社会的起源时提出过共同体的概念,奠定了契约共同体的雏形。其后滕尼斯、涂尔干、布朗肖、让-吕克·南希、阿甘本、马菲索利、鲍德里亚等不同时代、不同领域的学者纷纷著书立说,从不同角度对共同体概念展开阐述,共同体理论日臻成熟。
接着,德兰蒂在共同体主义思想和后现代哲学语境中考察这一理念的复兴。全球化、移民潮、互联网等带来新的文化、政治体验和生活方式,沟通模式的变化导致了社会纽带的碎片化,同时也使建构新型社会纽带成为可能,共同体随之进入转型期。不同维度的新型共同体层出不穷,比如城市共同体、政治共同体、歧见共同体、低碳共同体、后现代共同体、世界主义共同体、虚拟共同体,等等。与过去相比,今天的共同体较少受到空间的限制,但归属感依然必不可少。当代社会的沟通纽带和文化结构提供了大量机会,让人们能够在宗教、民族、种族、生活方式和性别等方面找到归属感。当代共同体在本质上是基于归属与共享的沟通共同体。人类对共同体的追求源于对归属感的需求,无论时代如何变迁,人类对于共同体始终有着持久的依恋。共同体不会消失,反而会随着社会的发展焕发新的生命力。《共同体》一书历经修订、增补、再版至如今的第三版,也反映了这一点:共同体理论动态发展、持续更新,具有鲜明的未来向度。
进入20世纪后,经济、技术、信息等方面的全球化和世界多极化使人类社会越来越相互依存、休戚与共,人类命运共同体逐渐成为国际社会的共识。当下,地区与宗教冲突不断,恐怖主义升级,种族、阶级、性别等方面的矛盾层出不穷。各种层面的冲突与对立给我们带来挥之不去的危机感,愈发凸显出建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必要性和紧迫感。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人类只有一个地球,各国共处一个世界,要倡导“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共同体》(第三版)亦反映了全球范围内人类对共同体的关注,有着强烈的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