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夫根尼·沃多拉兹金的《恰金》：对人与记忆关系的考察

    59岁的俄国著名作家叶夫根尼·沃多拉兹金（ЕвгенийВодолазкин）以其关于人与记忆的历史小说《恰金》（Чагин）获颁第18届大书奖。

    1

    大书奖创办于2006年，得到大企业和大富翁赞助，每年年末颁奖，是目前俄国总奖金额最高的年度文学奖。

    颁奖典礼于12月5日在莫斯科市中心俯瞰克里姆林宫的巴什科夫公馆举办。沃多拉兹金获得了奖金300万卢布，今年约合人民币24万元。

    叶莲娜·舒宾娜社所出《恰金》厚384页，主人公是列宁格勒图书馆一位拥有非凡记忆力的档案管理员伊西多尔·恰金。他过目不忘。无论多么复杂的文本，恰金都能把它们储存在记忆中，随时准确地调用。这种能力让他受到了国家安全委员会的青睐。他成为其中的一员，工作就是阅读档案。问题在于他不知道怎样遗忘，更不知道怎样将真实与虚构、自己的经历和别人的故事分开。

    沃多拉兹金说，他早先读了苏联神经心理学家亚历山大·卢里亚的名著《一本关于大记忆的小书》。这是对博闻强记的苏联记者所罗门·舍列舍夫斯基的研究，但让他感兴趣的不是科学，而是哲学问题：什么是记忆？ 它是一种祝福，还是一种诅咒？ 因为作为拥有近乎完美记忆力的人，舍列舍夫斯基竟然在百般寻找遗忘的方法。他于是在《恰金》中发展了这个主题。

    新锐导演谢尔盖·托尼舍夫已经把《恰金》搬上了话剧舞台，目前正在莫斯科的同时代人剧院上演。

    托尼舍夫是苏联和俄国著名戏剧导演谢尔盖·热诺瓦奇的学生，擅长处理复杂的文本。他的前一部导演作品是今年秋天在莫斯科青年剧院首演的《警醒》，改编自挪威作家约恩·福瑟所著小说《三部曲》的第一部。

    2

    这是沃多拉兹金第二次赢得大书奖。2013年，他曾以关于古代圣徒的小说《拉夫尔》（Лавр）折桂。

    叶夫根尼·沃多拉兹金1964年生于基辅，先后就读于基辅大学和苏联科学院俄国文学研究所，在古罗斯文学教研室与著名学者德米特里·利哈乔夫共事，获得博士学位后留所工作。除了《拉夫尔》和《恰金》，他重要的小说作品还有2009年的《索洛维耶夫与拉里奥诺夫》（СоловьёвиЛарионов）、2016年的《飞行家》（Авиатор）和2019年的《布里斯班》（Брисбен）等。

    中国尚未出版过沃多拉兹金的书，但《世界文学》杂志在2022年第三期发表了他的“作品小辑”，刊出中篇小说《挚友》、生活随笔《文学与生活之间的日丹诺夫滨河街》和学术随笔《答案的问题》。

    “沃多拉兹金对‘历史’这一概念有着独特的理解，在他的小说中，历史区分为‘大历史’和‘另一种历史’。不言而喻，特殊时代、特别事件是‘大历史’的标志性特征。这种‘大历史’常常作为故事情节之赖以展开的背景，出现在沃多拉兹金的作品中。”边际在“作品小辑”的导读中写道，“而‘另一种历史’，在作家看来，即‘伴随着所谓的大历史一起发生，却消失得无影无踪，无可挽回，再也没有人能记起来’的事物，换言之，这种历史并非重要事件或特殊时期本身，而是历史长河中普通人的生活和命运，以及与之息息相关的零碎物品、琐碎细节，它们储存在个人的记忆当中，唯有依靠记忆才能保存下来。沃多拉兹金之所以看重这‘另一种历史’，是因为‘从大处看，它们的重要性并不亚于那些重大事件。在某种意义上，那些被写进教科书的大事件就是由它们决定的’。”

    3

    来自俄国73个城市和世界17个国家的322部作品入围了2023年的大书奖。

    69岁的尤里·布伊达（ЮрийБуйда）以其小说《语言天赋》（Дарречи）获得了150万卢布的大书奖二等奖。此书通过家庭命运展现了从20世纪初到2020年的俄国历史。

    奖金100万卢布的三等奖颁给了45岁的阿列克谢·萨利尼科夫（АлексейСальников）所著灵异小说《秘术师》（Оккульттрегер），两百岁的主人公是乌拉尔一座无名小城里的出租车调度员。

    大书奖的读者选择奖由5月6日在下诺夫哥罗德遭遇汽车爆炸的48岁著名小说家和第九届大书奖得主扎哈尔·普里列平（ЗаxарПрилепин）的新作《肖洛霍夫：不合法的》（Шолоxов.Незаконный）获得，其主角是苏联大作家、长篇史诗小说《静静的顿河》作者米哈伊尔·肖洛霍夫（1905-1984）。

    中华读书报在半年前关于第九届红场图书节的报道中介绍过《肖洛霍夫：不合法的》。此书厚达1088页，由迎来建社101周年的青年近卫军出版社出版于今年早些时候。普里列平在书里回溯了肖洛霍夫的生平和创作历程，解读了他与广大读者、斯大林和苏联文坛的关系，尤其是众多作家同行的嫉妒：文学的一个普遍特征就是成功的不可原谅性。

    作者还重点考察了肖洛霍夫在晚年因所谓剽窃风波所受的不公平对待。

    20世纪80年代，在另一位著名作家索尔仁尼琴的大力宣扬下，有关《静静的顿河》是剽窃之作的谎言在苏联和海外广为流传，一个主要的“证据”是当时仅有21岁的肖洛霍夫不可能写出如此厚重的巨著。但日后通过对1991年出现线索、1999年公开的前两卷原始手稿所作的分析，明确证明了肖洛霍夫的原创资格。在《肖洛霍夫：不合法的》一书里，普里列平论证了对《静静的顿河》作者身份产生的任何怀疑——哪怕是一丝一毫——都是“荒谬的”。任何散布过这种谎言的人也都是“可鄙的”。

    获得去年大书奖的是著名文学批评家和托尔斯泰学家帕维尔· 巴辛斯基（ПавелБасинский）的《安娜·卡列宁娜的真实故事》（Подлинная историяАнныКарениной）。

    大书奖往届得主包括德米特里·贝科夫、柳德米拉·乌利茨卡娅、弗拉基米尔·马卡宁、丹尼尔·格拉宁、列昂尼德·优素福维奇和古泽尔·亚欣娜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