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佛罗伦萨的美丽邂逅

    去过意大利的游客，倘若稍作准备，浏览一下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和艺术作品，无论罗马、威尼斯还是佛罗伦萨，都会为其绚丽辉煌而心生感叹。如若对巴黎的艺术与时尚充满向往，其源恐怕要从意大利说起。然而历史悠久的古老城市，都不免要承载太多文明的重负，显得步履艰辛，在自己的辉煌中徘徊，由是被巴黎超越也是难免。要说我对佛罗伦萨的最好印象，是美第奇家族对艺术的不计成本、不遗余力，使得世间的艺术天才得到肯定和施展，广为人知的是洛伦佐·美第奇，世称“豪华者美第奇”并非夸大其词，其生平介绍耀人眼目：“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政治家、外交家和银行家，佛罗伦萨共和国实际统治者，著名的文化赞助人，尤以赞助波提切利和米开朗琪罗著名。”可见用财富和权力投资艺术，这是千秋功业的举措，也是流芳百世的途径。

    《文艺复兴佛罗伦萨穿越指南》为英国人查尔斯·菲茨罗伊所著，他从历史文化的角度，将文艺复兴时期的佛罗伦萨作简明扼要的梳理，人文、艺术、生活、婚恋、节日、宴会、战争、礼拜、医学、衣食住行等等，皆涉笔成趣。这种“穿越指南”是传承和连接，带领读者回到几百年前的场景里，去感受现场的社会与生活，人类社会总是一边往前走，一边作回忆，想象中过去的生活总是充满美好，这符合后来者的心理，愿意探寻和感受无法体验的旧时光。而社会的另一面，或许更令人好奇，尤其在富足之余的生活间隙里，丑闻必不可少，使人们的日渐觉醒认知里，道德也随之成为法律的基石。早年读薄伽丘《十日谈》，这本写作于中世纪的故事集，围绕丑闻与道德的俗世认知和判断，犀利地嘲弄取笑那些凌驾于百姓之上的伪善和道貌岸然者，是手抄本时代转变成为活字印刷的书籍中较为流行的文学作品。由此也可以看出，文艺复兴早期引发人们思考的起因。而罗马时期对建筑的审美，一直延续下来，在佛罗伦萨展现出传统与时代的城市风貌，让今天的生活保留着旧日的风采。

    不过现在人们最想探知的，是文艺复兴时期佛罗伦萨的各类细节，譬如书中写道：“佛罗伦萨讲究优雅的风度，在佛罗伦萨人看来，一个人的外表不仅可以体现他的社会地位，甚至反映出他的性格，而从其着装也一样能够判断这些信息。无论是男士的衬衫、紧身上衣、罩裤、长袍，还是女士的衬衣、胸衣或裙子，他们选择的每件衣服都值得认真解读。”社会的文明程度，往往能从体面的衣装表达出来，因而“在佛罗伦萨，你可能会见到新娘骑着白马穿街过巷的热闹场景”，可见艺术之都越是讲究，越能凝聚艺术气质，这当然也会渗入到更深的社会背景里去，“对他们而言，婚姻更像是严肃的生意，在这座到处都是精明商人的城市，两个门当户对的家庭会就子女婚嫁事项进行大量锱铢必较的谈判，特别是豪门联姻，更是漫长而烦琐的过程。”大抵人类的文明进程中，将一切当作生意来做，并不受文明的制约，贵族对社会的平等意识或许更为淡薄。

    论述佛罗伦萨除却艺术之外，最重要的认知是它的银行作用，这也是佛罗伦萨聚集财富的手段，美第奇家族能够称雄一方，皆拜此所赐。不过好在美第奇家族对待财富有自己的方式，赞助艺术需要品味高雅眼光独到，有钱有品位有胸怀才能成就事业，艺术也如此。不可忽视的是，承载文化的书籍，也是撑起佛罗伦萨成为文艺复兴中心的重要支柱。“佛罗伦萨的藏书家以这种方式延续了这座城市的文化荣耀，而没有刻意模仿美第奇图书馆的显赫、梵蒂冈图书馆的豪奢和圣马可图书馆的古雅。我们尤其要说说里卡迪那图书馆，自16世纪成立之日起，它就以价值连城的古代抄本闻名于世，包括早期东方旅行家弗拉·奥德瑞格的日记，伽利略的手稿”，足以让文艺复兴时期的佛罗伦萨成为不朽。

    到今天我们看佛罗伦萨，熟知的可能是徐志摩将其译作“翡冷翠”，有诗曰《翡冷翠的夜》，从表面的字词来看，很有些诗的意象，尤其翡翠这样的实物，在传统思想里颇为吉祥。不过民国文人的小情调，属于过去了的时代，很难与实践抗衡，而作为城市，还是叫佛罗伦萨或许更有艺术质感，虽然翡冷翠符合诗的意境与美感，但若将蚌埠称作珍珠，当作一座城市的名称，似乎与习俗并不相应，如同书后的提示语：“1490年，这座美丽的城市空前富饶、强盛。”要准备一场文艺邂逅，诗意抵不过宏大，文艺复兴时期的佛罗伦萨，思绪和意境则更为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