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洛尼亚进程下的亚美尼亚高等教育改革研究

    亚美尼亚作为最早参与共建“一带一路”的国家之一，同中国建立了传统友好的合作伙伴关系，建交三十年以来，两国不断增强经贸、教育和文化等方面的交流与合作。亚美尼亚的教育传统历史悠久，据记载，亚美尼亚最早的学校教育出现在公元前五世纪。然而，国际形势风云变化，由于频繁的战事、疫情的冲击和经济的衰退，生产生活方式和社会制度都发生了巨大变革，亚美尼亚高等教育的发展也受到严重的影响。随着欧洲一体化进程进入实质阶段，一体化的理念和目标外溢至文化教育领域，尤其是高等教育领域。为了顺应高等教育国际化发展趋势、提高亚美尼亚高等教育的质量和效率，确保其在国际教育领域的竞争力和兼容性，亚美尼亚教育科学委员会部于2003年制定了关于高等教育改革的战略，并于2005年5月19日正式加入博洛尼亚进程。

    博洛尼亚进程（Bologna Pro⁃cess）是29个欧洲国家于1999年在意大利博洛尼亚提出的一项欧洲高等教育改革计划，目标在于整合欧盟的高等教育资源，打通教育体制，实现欧洲高等教育和科技一体化，建成欧洲高等教育区，为欧洲一体化进程做出贡献。计划实施的二十余年间，促进各成员国提高高等教育质量水平、提升国际知名度的成效较为显著。加入博洛尼亚进程以来，亚美尼亚政府在《博洛尼亚宣言》的框架内针对高等教育系统实施了一系列措施，具体体现在以下方面。

    首先是建立了兼容的高等教育学位体系和新的学分制度。根据《高等教育和研究生职业教育法》（2004年）和亚美尼亚政府2004年3月 31日第N 425号决议，自2004-2005学年起，亚美尼亚的教育系统引入学士学位和硕士学位两级高等教育学位。2006年，为了响应政府号召，亚美尼亚国民议会以里斯本公约为法律基础建立了亚美尼亚国家学术认可和信息资料流动中心ArmEnic。受苏联体制和欧洲体系的影响，亚美尼亚制定了具有本国特色的二级学士学位体系，即学士-硕士资格体系，硕士阶段被视为职业教育的重要阶段。根据亚美尼亚政府获批的行动计划，亚美尼亚在2006年建立国家学历学位评估认证中心（ENIC-NARIC），并于2007年正式推行新的学位制度。2010年，根据《高等教育和研究生职业教育法》，亚美尼亚引入了作为博洛尼亚进程第三级阶段的博士学位。博洛尼亚的所有成员国都引入了至少三年一学位的两级资格制度，所有国家都为第一级和第二级阶段分别采用了180至240学分和60至120学分，其中19个高等教育系统采用了3+2年（180+120学分）的统一模式，包括亚美尼亚在内的5个国家采用的则是有别于主流模式的4+2年版本。

    其次是建立符合欧洲国家评价标准的高等教育质量评估和监测体统。根据亚美尼亚共和国政府2008年11月27日颁布的N1486号决定，建立高等教育质量监测中心。同年完善了国家资格框架的相关进程。2011年，亚美尼亚共和国政府确认了和欧洲资格框架（EQF）相对应的国家教育资格框架（National Education Qualifications Framework）。根据2011年6月30日N959号决定和N978号决定，亚美尼亚共和国政府修订了《欧洲高等教育质量保障标准及指南》，并将《亚美尼亚职业教育认证指标》《亚美尼亚职业教育认证机构及国家认证体系》等作为国内高等教育机构的试行认证文件。文件旨在推进高等教育质量保障标准，鼓励高等教育保持多样化、差异化的发展，形成错落有致但又相互兼容的高等教育系统。文件强调从高校内部质量保障标准、外部质量保障标准、外部质量保障机构建设及运行标准三个方面，对体系建设进行规范及一定程度上的约束。目前，该体系的运行和监测由亚美尼亚共和国教育科学文化体育委员会代为管理。

    最后是提升博洛尼亚进程中的学生参与。对于欧洲高等教育区的形成而言，学生是高等教育的主要受益者，因此学生参与在高等教育机构的科研工作和管理过程中至关重要。2004年的《高等教育和研究生职业教育法》规定了学生的权利和义务。委员会提议建立全国学生联盟，从而积极投身大学的管理委员会。值得一提的是，学生有权选择特定专业的必修和非必修课程，使其参与该生教育活动的形成，包括对于高等教育机构相应的理事会行政工作给予反馈和建议。法律还规定，学生具备组织学生委员会、学生学术部门和其他学生组织的权利。

    富有凝聚力的人口和一定规模的领土是现代民族国家存在和发展的基本要件。苏联解体后，亚美尼亚的首要任务是国家的再构建，包括重新认知历史、确立新的政治制度、制定国家发展战略、形成对外政策理念等，而大量人口的流失使民族国家塑造进程面临严峻挑战。

    第一，移民他国的人大多是亚美尼亚的知识和技术精英人群，出于战争影响和就业形势等原因，他们率先离开，家人、亲戚和朋友紧随其后，从而由点带面形成移民流。不论是对于移民的输出国还是接收国而言，年轻人群都有着相对较高的移民意愿和适应能力，亚美尼亚也不例外。大量移民造成的居民社会的解体趋势已经出现——如俄罗斯的“同胞”移民计划。亚美尼亚在培养高素质人才方面具有较大潜力，每年有大批年轻才俊出国谋生，取得成功后往往不再返回。博洛尼亚进程以推动欧洲高等教育圈的改革为目标，亚美尼亚却在推动人才流动的层面出现失败案例，产生这一问题的原因便是亚美尼亚人口流失严重的问题并未解决，又引入新的改革政策所致。

    第二，博洛尼亚进程实是欧洲一体化进程的重要外延。亚美尼亚自独立的第一天起就声明欧洲取向的对外政策，近年来，亚美尼亚正式宣告将坚持贯彻欧洲一体化及欧盟成员国的方针。亚美尼亚追随欧洲一体化可以最大限度地实现地区稳定，与欧洲组织保持紧密关系和开放交流有利于发展经济、科学和文化，加速解决地缘政治问题等。然而，加入博洛尼亚进程的决策被部分参与者视为政治政权强加的计划，政治制度上的严格控制和官僚性质使不了解改革目的的亚美尼亚群众产生了抵触情绪，在一定程度上对亚美尼亚高等教育改革的整体动员效果产生负面影响。

    第三，加入博洛尼亚进程的措施没有得到国内的充分支持。包括高校和教育机构等多方都持保守态度，认为维持苏联时期的高等教育模式能稳固亚美尼亚的民族独立性。调查显示，学生和讲师缺乏明确的改革视野，大部分人对于博洛尼亚改革过程的了解和观点仍然是片面的、不完整的，因而对于改革的前景持消极或中立的态度。与此同时，博洛尼亚的改革被体制内的许多人视为官僚主义的、去民族化的过程，因此，包括高等教育改革的参与者在内，很少有人认可加入博洛尼亚进程的改革是为了他们自身利益的改革。

    在亚美尼亚的劳动力市场上，取得博洛尼亚体系学士学位的竞争力还未充分体现，因此，在该体系下的学位证书与就业形势之间仍存在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对于当今的亚美尼亚而言，提升社会对高等教育改革的信心是一个大工程，不仅需要从理论层面探索博洛尼亚进程的亚美尼亚本土化路径，更需立足于教育政策与本国历史文化、政治传统的互动过程，寻找三者之间的平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