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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3年10月11日 星期三

    以“写意画”的形式来写抗日战争题材,是非常有益的尝试与探索。实际是把鲁迅、废名和沈从文等人的文风进一步的扩展、深入到更广阔的社会生活里,也是一种更有难度的创作。

    《酷热的夏天》:儿童文学的抒情小说一叶

    《 中华读书报 》( 2023年10月11日   16 版)

        李有干

        《酷热的夏天》,李有干著,江苏凤凰少年儿童出版社2022年10月第一版,28.00元

        ■梅杰

        中国文学素有抒情传统,甚至抒情传统比叙事传统更为厚重。新文学产生以来,抒情小说也成为现代小说的重要一脉。鲁迅、郁达夫、废名、沈从文、萧红等先后奉献出经典的抒情小说,代表着现代文学的高度。

        我在《重写中国儿童文学史纲要》中,专门勾勒出了一条从废名、凌叔华到曹文轩的中国百年抒情儿童小说的谱系,证明了抒情小说的深远影响力。一些人认为抒情小说不够“现实主义”,不能深入到深层次的生活里,更不能剖析社会,与革命题材“不搭界”。孙犁却做出了一个反证。他的《荷花淀》系列,分明是革命题材的抒情小说。在儿童文学领域,凌叔华也是一个反证。那么,凌叔华是不是一个孤独的个例呢? 肯定不是。欣喜的是,我又发现了一部类似的“另类抗战小说”,这就是李有干的新作《酷热的夏天》。

        《酷热的夏天》以1941年在苏北盐城成立的“华中鲁艺”为故事素材,刻画了秋燕、阳子、许青、鲁平、毕蓝等人的鲜亮的师生群像,其中的老师许青、鲁平成为革命烈士。在上世纪四十年代初,“华中鲁艺”一共有28名师生烈士,成为当地抗日历史的重要见证,在今天已建成“鲁迅艺术学院华中分院殉难烈士纪念碑和烈士陵园”。这是一段荡气回肠的革命故事,他们的革命精神也成为盐城的宝贵精神财富。李有干先生以娴熟的文学技巧,把这段简洁、朴素、动人的革命故事向读者娓娓道来,行文中不时夹杂着地域民俗、风情,极具文学感染力。

        作为一部儿童文学作品,《酷热的夏天》以秋燕、阳子为主人公。秋燕是阳子的童养媳,比他大两岁,如同许多农村姑娘一样,早熟、伶俐,也是天生的音乐胚子,成为“华中鲁艺”特招的音乐生。阳子却很顽皮,对秋燕有很强的依赖性。刘绪源先生曾指出“儿童文学的三大母题”,其中一个母题是“顽童的母题”。通过一系列的生活经历,顽童最后必将成长。在特殊的革命年代,阳子从一个地主家的少爷,在许青和秋燕等人的启蒙下,接受革命的洗礼,“进了鲁艺就要开始新的生活”,成为华中鲁艺的戏剧系演员、儿童团长、小战士。按照李有干先生在小说中的说法,就是存在“两个阳子”,从“小阳子”到“大阳子”,是一种精神成长和心灵深处的洗礼。秋燕一登场,就不是一般的农村少女,有些早熟,但从私塾进入华中鲁艺中,也说出了“我们是华中鲁艺的文化兵,以笔代枪”这样的话来,可惜后来为了进城弄药被日寇射出的飞弹击中牺牲。毕蓝说:“秋燕才十六岁,一个花季少女,未来的歌唱家,用生命换来这四颗药丸……”秋燕之死,成为全书沉痛的一页,甚至具有某种象征意义。秋燕的死,更进一步促成了阳子的成熟,他终于成为一个“小大人”般的战士。

        《酷热的夏天》又并不是一部典型的儿童文学作品,它还有一个成人世界,主要人物是许青、鲁平、毕蓝等。“许先生在卢庄教书,实际是宣传群众,组织群众,建立民主政权”,秋燕、阳子就是在卢庄被许青“启蒙”的。虽然许青没有在卢庄直接发动群众参加革命,更没有去刻意影响秋燕、阳子等小孩子,但他的言谈身教,却起到了一种“润物细无声”的作用。秋燕、阳子“误入”华中鲁艺,表面是一种偶然性,其实与许青再次重逢,却又有着一种必然性。毕蓝是女留学生,从上海到苏中参加革命工作,这是当时无数知识青年报国之路的缩影。毕蓝是革命烈士老袁的妻子,最后孤儿袁继业长大,红色基因已深深植入他的灵魂。许青、毕蓝他们说“华中鲁艺”就是为了“培养文艺人才,唤起民众团结一致,打败日本帝国主义,建立一个由人民当家作主的新中国”,成为他们的主要追求,也是当时亿万中国人民的追求。在这个成人世界里,“革命”是主题,抗日就是“革命”的重要组成部分。很显然,在特殊的战争年代,儿童世界与成人世界已经浑然一体,也就是说儿童也参加了革命工作,并在革命斗争中得到了成长。刚出世的婴儿袁继业,即使没有参加抗日斗争,但父辈刻骨铭心的革命往事,也成为他红色的精神记忆。我想,这也是李有干先生创作这部作品的现实意义。我们今天的小读者,也应该从这样的作品里,寻找红色基因,知道八十年前的苏中盐城,是一片革命的热土,有无数的革命烈士用鲜血换来了今天的和平。

        李有干先生的高明之处在于,他能够把战争年代的儿童世界与成人世界衔接得天衣无缝,让我们不觉得有违和之感。儿童文学涉及革命题材,如果写得偏向成人文学,或者让小孩子承担了他所不能承担的革命工作,无疑容易走向失败,至少让读者产生质疑。但在李有干先生笔下,他所刻画的革命年代的小孩子,让我们觉得栩栩如生。

        作为一部抒情小说,我们同样可以在主要情节之外,感受洋溢在字里行间的诗意。这种诗意,不但没有破坏和削弱与敌人斗争的残酷性,只能增强文学感染力。同样的,李有干先生还善于从乡土文化里撷取文学养分,从善用方言,到化用民歌,再到地方风貌的描写,都为这部作品增加了可读性。以这种“写意画”的形式来写抗日战争题材,是非常有益的尝试与探索,实际是把鲁迅、废名和沈从文等人的文风进一步的扩展、深入到更广阔的社会生活里,也是一种更有难度的创作。“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苏北能够产生汪曾祺这样的抒情小说传人,自然也能够产生李有干这样优秀的小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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