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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3年09月20日 星期三

    又见爱丁堡

    陆煜 《 中华读书报 》( 2023年09月20日   11 版)

        《勇士、诗人与魔法:看见苏格兰》,鲁佳著,北京大学出版社2023年2月第一版,98.00元

        鲁佳笔下的爱丁堡比蒋彝先生的爱丁堡更为深广。一事一物,不光有记叙描摹,更有溯源和思考。

        当我拿到鲁佳新作《勇士、诗人与魔法:看见苏格兰》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蒋彝的《爱丁堡画记》。蒋先生的“哑行者”系列作品刚译介到大陆时我就拜读了,对其中的《爱丁堡画记》情有独钟。当年,蒋先生短暂游历过爱丁堡,用文字和绘画记录了他的所见所闻。我对于爱丁堡的最初印象也正来源于此。

        细读鲁佳新作之后,发现二人笔下的爱丁堡竟有较大的不同。蒋先生对爱丁堡的刻画,有文字也有图画,偏于宏观描述和整体观照。而鲁佳笔下的爱丁堡,则是可以透过景致看到背后的文化。比如,同样是对亚瑟王座山的描写,蒋先生笔下的这座山,初看像老家的龟山,再看又像只大象,最后从苏格兰的报纸上得知,原来在苏格兰人眼中更像是一头狮子。蒋先生曾两次写到这座山,第一次未曾登临,只是记下了驻足远眺之所见。第二次去亚瑟王座却是为了登高听声,他觉得在爱丁堡最高的山上聆听城市钟声一定很特别。这两次游历都写得绘声绘色,饶有风趣。但是与鲁佳笔下的亚瑟王座比起来,却漏掉了不少细节,以及潜藏在这些细节中的历史和文化。

        就时间与空间而言,鲁佳笔下的爱丁堡比蒋先生的爱丁堡更为深广。鲁佳从老城写到新城,从中世纪写到新世纪,有对猎巫运动的“猎奇”,有对“命运之石”命运的考察,还有对《哈利·波特》灵感来源的拆解。一事一物,不光有记叙描摹,更有溯源和思考。比如同样是写爱丁堡城堡,在蒋先生的笔下,我们看到的更像是一件弥漫在蒙蒙细雨中的古董,珍贵而庄严。而在鲁佳笔下,不仅有城堡的外观,还有内部的陈设。读者可以在城堡的入口看到女巫之泉的遗迹,感受到《哈利·波特》的文化源泉,并为这座城市何以从屠杀女巫之地变成歌颂巫师的文学作品的源头而感到惊奇。

        近代以来,中国开眼看世界的著作不少,游记尤多。《勇士、诗人与魔法:看见苏格兰》大致可归为游记一类,但它又绝非一般的游记。作者写景抒情,但更多着墨于景致背后的历史文化。书中披露了不少爱丁堡的“黑历史”,比如“Gardyloo”一词的来源。这些“黑历史”背后,多是爱丁堡蹒跚学步时的可爱模样和成长记忆。

        与本土文化的自我“省察”不同,鲁佳是以纯粹“外人”的角色,用两年多时间,从陌生到熟悉,从相知到“相爱”,与爱丁堡结缘。他写爱丁堡,犹如春蚕吐丝,一丝一毫,皆有迹可循。因为他是“外人”,才能发现爱丁堡本地人熟视无睹的文化特质,才能领略到本地人难以品味到的妙味。因为有此地的较长生活经历,所以他的作品比走马观花的行纪更加深刻,比借题发挥大谈文化更加自然合理。

        更难能可贵的是,本书处处充满了睿智的思考。比如,作者在关于“中洛锡安之心”的文章中,并未止于游客朝“中洛锡安之心”吐口水这一见闻的叙述,而是对这一习俗的起源和演变作了深入考察。其实,吐口水的含义,最初仅是犯人表达对关押之地的唾弃和“离开”之意,而今却意味着游客对爱丁堡的留恋。这其中,自然少不了现代旅游业和导游们的刻意“误导”。

        因此,鲁佳的这部作品,与其说是对城市外貌的刻画,倒不如说是对其历史文化所进行的“考古发掘”。

        但如此定性,或许会误导读者,以为此书必定难读,可事实却恰好相反。诚然,这部书有严肃的文化探寻和深入的学术思考,但恰巧又是一部轻松活泼、好玩、好读的著作,文中处处充满了俏皮和幽默。

        在讲述自己喂鸟的经历时,作者先是用白描的手法,刻画了这样一个场景:

        老远看到我拎着沉甸甸的东西过来,天鹅、鸭子、鸽子都兴冲冲赶过来热情地迎接我,仿佛在对我客气地说“来玩就来玩嘛,带什么礼物”。

        紧接着,又详细描写了海鸥如何抢夺原本投喂天鹅的食物:

        ……绅士般的天鹅根本抢不过像强盗一样的海鸥。我专门投掷给天鹅的一片面包,正在空中匀速飞行时,海鸥就可以飞起来从空中拦截,几乎从不失手。记得当年海湾战争的时候,伊拉克只要一发射“飞毛腿”导弹,美国这边马上就发射“爱国者”导弹进行拦截,但成功率可能还不如这些海鸥。

        鹅口夺食尚属可忍。作者还看到一只海鸥竟然立身天鹅背上,视天鹅为自己的航空母舰,是可忍孰不可忍。

        显然,若非观察入微,是写不出这样生动的场面的。

        作者关于爱丁堡大学的文章中,我最欣赏的是关于大草坪的那一篇。当我看到标题中“大草坪”三字时,心头不由得一紧。心说,可别把这个“大”字写坏了。读罢全文我才长舒了一口气。我们见惯了“科学”准确的描写,只要说到“大”就必定有个长宽高的尺寸。所幸鲁佳只用“一望无垠”对“大”字作了诠释,保全了读者对“大草坪”的想象。他

        把更多的笔墨用在了对樱花盛开、草坪夕照、草坪烧烤和草坪动物的描写上,尤其是对草坪之夜的描写,激起了我无尽的遐想。假如自己身在此地,恰好又是在月光皎洁的夏夜,头顶点点星光,身沐习习凉风,我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会看到冰清玉洁的白兔在奔跑? 会听到蝉鸣、蛙唱和鸟叫? 还是会见证花瓣伴随着露水滴下的瞬间?

        很好。继蒋彝之后,又有一位中国作家向世人介绍了素有“北方雅典”之称的“文学之都”——爱丁堡。蒋先生数十年之后有来者,鲁佳之后何时再有续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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