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图景中的“北北村之光”

    ■卢会发

    萤萤之光，可照旷野。光，为暗夜里的路人提供温暖，为迷途中的行人指明方向，更可以照亮当下、抚慰心灵。北北村的光照进了现实，照在了连家船渔民的身上，也照进了这些渔民孩子的心灵中。陈天中的新作《北北村的光》以在政府帮助下，福州连江最后一批连家船渔民上岸，结束了四处漂泊的日子为背景，讲述了在时代洪流中、在新旧生活的交替中，渔民和渔民子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生活改变的故事。这也是一段饱含温情和善意的成长历程。

    时代和社会发展是文学取材的不竭源泉。当下的中国，脱贫攻坚已取得全面胜利，并处在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发展过程中。《北北村的光》以敏锐的目光关注到社会的发展，用儿童的视角来呈现这个伟大时代所取得的成就，以精心钩织的故事情节反映当下的生活状况，更是以贴近现实的笔触展现了北北村的渔民和孩子们在这一发展过程中精神世界所产生的变化。作品通篇都以小主人公江楠的学校生活为主，以北北村渔民上岸居住以及后续的生活为辅，在叙述过程中追求朴素真实，并没有着意表现宏大的场面和轰轰烈烈的重大事件，却以小见大，从侧面反映了这个时代的发展与变化。

    在阅读的过程中，作为成人读者，可以从中感受到作者对少年生活的深刻体味和写作过程中的精心构思；作为儿童读者，也必然能感同身受般体会到作品与现实生活的熨帖、契合和其中的感情蕴含，这无疑是作者对文学品质追求的体现。

    在作品的文化环境设定上，弥漫着浓郁的地域特色。像其中的“疍民”“连家船”和“依公”这种对人物的称呼，以及彰显本地文化的“疍民渔歌”和“福州童谣”等，无不带有浓厚的地域特点。对作者来说，如何将根植自身的文化基因巧妙地融入作品是一个考验；对读者而言，则具有强烈的新鲜感和好奇感，吸引读者深入了解当地文化。在人物形象上，作者塑造了个性鲜明、立体可观的人物。作者在后记中说道：“儿童文学除了告诉孩子世界是美好的，也要告诉孩子世界是复杂的，世界有光明也有阴暗。”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作者遵循了这个标准，有“好”有“坏”，有“明”有“暗”。坚持要求江楠上学的姑姑，为江楠提供诸多帮助的袁玫，教授江楠唱歌的杨老师，都是美好正面的代表。而一开始不能接受江楠的连心表姐，以及“喜爱”打架却乐于保护江楠的海霸王，却都是一体两面、真实立体的形象。在语言特色上，作者力图契合儿童生活的现状，贴合儿童生活习惯，符合儿童心理，其中最突出的特点就是文字饱含深情。通篇文字包裹在细腻的情感之中，以故事情节为画布，感情作为针线，勾勒出一幅柔美画卷。而另一个欣喜则是作者对歇后语的运用，使整体的叙述更加俏皮、灵动，如同故事画卷中缀入些许星光，熠熠生辉。

    在叙事技巧上，作者也展现出娴熟的驾驭能力。主线和副线相辅相成，互相交融，不着痕迹。以时间为序，对江楠的学校生活叙述行云流水，故事情节多以现实的学校生活为基础，一气呵成。而对北北村渔民的上岸以及上岸后的生活图景的展现则寥寥数笔，不着痕迹，却对支撑整个故事的叙事饱满度不可或缺。

    文字承载着作者以童年视角对世界的观察和思考，而对精神世界的观照才是整部作品的点睛之笔。

    少年江楠在光的照耀下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从自卑与孤独中破茧而出，参加了合唱团，学习成绩从末尾到了名列前茅，合唱比赛赢得冠军，放弃音乐学校的邀请而坚守自己当船长的理想。姑姑的努力、同学袁玫的帮助、杨老师善意的邀请，都在江楠的心里播撒下一束光。尤其是故事最后，当江楠得知袁玫去世的消息后，天边很亮的星星，永远闪耀在他的心里。光之所在，心之所向，梦之所栖，身之所往：光的意义就在于驱散孩子自卑心灵中的黑暗，让孩子重新发现自己，找到人生的目标，实现自我的价值和意义。

    重回童年，以孩童视角去审视这个世界，以柔和善意的眼光来书写这世界和生活，并在自己营造的世界中使一切沐浴于充满爱意的光中。这是在对儿童真实本性更为贴近的基础上书写的成长，是对弘扬时代精神的深层次的挖掘探索，也是对实现人生价值与梦想永恒不倦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