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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3年08月16日 星期三

    解读现代中国国家形成的新视角

    郑豪 《 中华读书报 》( 2023年08月16日   08 版)

        《现代中国的形成(1600-1949)》,李怀印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2年2月,89.00元

        近年来,“中国”越来越成为学界讨论的一个热门词汇。常年担任二里头遗址考古工作的许宏,撰有《最早的中国》《何以中国》《溯源中国》,从考古学的角度探索早期“中国”的形成过程。以研究思想史闻名的葛兆光教授,同样有“中国”三部曲:《宅兹中国》《何为中国》《历史中国的内与外》,主张“从周边看中国”,倡导回到历史语境,理解历史上中国的疆域、族群与国家。

        不同领域出身的学者都在关注“中国”、讨论“中国”,这既是学术研究内在理路的自然延伸,也是基于现实情境而生发的独特现象。从学术研究的内在理路来看,“中国”作为一种概念,在以往的研究中往往因其平常而习焉不察,导致对其概念的内涵和外延认识不清乃至有所偏差,由此产生了对概念进行甄别和辨析的需要。不能明晰历史上的“中国”,也就无法处理历史上的“中国”疆域、族群和族群政权等问题。从现实情境的角度来看,随着综合国力的提升,现实中国在国际舞台上的地位和角色愈来愈重要,世界再一次把目光聚焦在中国。而欲理解现实之“中国”,就必须了解历史之“中国”。

        在国际学者关于“中国”的讨论中,德克萨斯大学奥斯汀校区历史系李怀印教授《现代中国的形成(1600—1949)》一书,采用“国家转型”的视角来观察“中国”,回答了“现代中国”从何而来这一关键议题。该书从现代国家形成的四个基本要素——领土、人口、政府和主权入手,以大历史(macrohistory)的角度层层剥析现代中国国家形成的历史过程,着力分析了国家重建过程中的地缘政治、财政—军事构造、政治认同,从而论证了“中国”作为一个现代国家的历史正当性。

        以往学界关于现代中国形成的研究,呈现出两种截然相反的取向。一是宏大叙事的视角,偏重于重大的历史事件和重要人物,或是长时段的结构性议题;再有一种是边缘人、边缘群体、边缘现象成为历史学家关注和探究的对象。不过,边缘化叙事又易陷入“碎片化”的泥淖之中。

        从学术研究的发展理路来看,宏大叙事与“碎片化”是一枚硬币的正反两面。过多注重宏大叙事,或陷入史学的“碎片化”,皆不足取。史学的研究对象本身即有碎片化的特征,它决定了史学研究只能从碎片入手,但“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碎片之中也可反映出整体。此中之关键,在于应当如何转变视角,怎样“管中窥豹”而不至于“盲人摸象”。

        从此一角度而言,《现代中国的形成(1600-1949)》超越了以往的两种叙事,在现代中国形成史研究中提出了新的范式。具体而言,它将现代中国的形成史定义为向现代主权国家转型的历史,于是乎“国家转型”就成为作者念兹在兹的中心议题。以此一问题和视角作为引领,该书实现了三点突破。在结构上,打破了以往通史与专门史的藩篱,以大历史统摄全篇;在时间上,跨越了从晚明到人民共和国成立3个多世纪的时段,做到了走出断代、贯通古今;在视角上,始终以中外两个参照系作为对比,在相互对照中发现中国道路的独特性。以上三个方面在该书中融为一体,浑然天成,形成了一套较为完整、可以自圆其说的“一家之言”。

        需要注意的是,作者所谓的“大历史”与其他学者的“大历史”“长时段”,显得还是有些“短”。它既不像许宏那样的考古学家把时间回溯到四五千年前,又不像葛兆光、许倬云等人纵横论断数千年的文明史,而只把研究时段限定在1600—1949年。这不仅把握住了“历史中国”与“现实中国”的衔接点,而且还紧扣“现代中国的形成”这一研究主题。这一时段最为显著的特征之一,就是“历史中国”开始走出传统的国家建构模式,逐步向“现实中国”过渡和转轨。抓住了这一点,就等于掌握了解读现代中国国家形成的一把钥匙。

        任何学术著作都不是完美的,也不可能达到完美。该书涉及的范围和时间跨度过于宽广,其中每一个具体议题的研究又已有相当数量的成果涌现。这样一来,既使得作者可以充分利用前人的研究成果,又导致因成果太多而无力遍览,难免出现纰漏和瑕疵。

        以第二章为例。在讨论清朝治理内地各省的举措时,作者在“合法性的考量”部分大量引用商鸿逵、何炳棣、郭成康等人的成果,却很少回应“新清史”关于清朝是否“汉化”的讨论。作者认为清朝以前的原初型中国是一个单一族群国家,后来通过军事征讨和行政整合,再造为一个多族群的“疆域国家”(territorial state)。在此作者明显忽视了此前传统羁縻制以及“因俗而治”的延续性,与史实相违背。

        不妨再就边陲问题作一讨论。清朝将边陲作为帝国藩屏的举措,虽然在管理模式上有所创新,但由于边陲只是政治同盟,因而统治者极力避免边陲族群与内地汉人相互交流,造成边陲民众缺乏“中国”认同,在近代国家形成过程中产生了分离意识。“疆域国家”的构建,恰恰导致统治者不具备成熟的主权国家等意识,在侵略者面前无法有效捍卫主权领土范围,继而造成列强进一步的侵略与扩张。塞防与海防的讨论更显示出“疆域国家”的巨大隐患。而拥有主权意识恰恰是成为现代国家所必需的要素之一。尽管现代民族国家的叙事存在着诸多弊端,但在现实生活中,我们仍然无法找到能够超越并且优于民族国家的现代国家构建模式。

        《现代中国的形成(1600-1949)》要解决的一个根本问题,就是试图从国家转型的角度,论述“中国作为一个现代国家的历史正当性,及其在西方历史经验基础上所建构的国际政治话语中的合法性”。应该说,作者以其明确的问题意识和高超的叙事能力,较好地完成了这一任务。

        为何作者痴迷于追寻现代中国国家的形成这一议题? 一种新的解读方式的出现,既是学术发展推动的结果,也与现实环境的变化密切相关。运用历史事实来论证现代中国国家的合法性,根植于中国历史的实际,更具有历史的说服力和特殊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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