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运河学研究的新收获

    ■康倩

    张强教授《中国运河与漕运研究》（国家出版基金项目）是一部有关中国运河与漕运的学术开垦之作，倾注了张强教授二十余年的研究心血。这部著作体量弘大，总字数达二百七十余万之多，分为先秦两汉、三国两晋南北朝、隋唐、两宋、元明清五卷，通过历史纵向梳理编排和横向叙述阐释，经纬交织，综合分析比较不同历史阶段、不同地域运河凿挖、通运情况，绘制了各个时期的运河与漕运之网络与图景。

    中国有悠久的水利工程和漕运史。凡是水运，均可以“漕”相称，漕运主要是指向政治统治的核心区域即京城运送粮食等物资。漕运范围的扩大需要河渠（运河）的支持，如果没有河渠（运河），仅仅依靠黄河、长江、淮河等水系，漕运的范围十分有限。作者在研究中通过考察和辨析出土文献和青铜器铭文等，将河渠（运河）建设的历史追溯到大禹治水时期，在纵向上开拓了运河史。也是自大禹治水兴修河渠以后，春秋战国时期，各国迎来了一次兴修河渠的高潮。当这些区域性的河渠向不同的区域延伸并形成联结之时，便为大一统帝国的到来及漕运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作者以此为研究起点，以史家之笔开始了运河学通史性述写。同时，我们也注意到书中这样一条线索：中国运河的凿挖，最早是从北方开始兴修，并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步向南，最终形成一条贯穿南北的中国大运河，她是世界上最长的人工河，也是我国唯一南北走向的长河，作者点、线、面结合对这条线性文化遗产进行了综合阐述。以上为本书运河学研究之经。

    在历史的进程中，运河与古代社会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存在着密切的关系，作者从以下八个方面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一是运河有强大的运兵、运粮能力，为诸侯称雄争霸带来了制高点的先机；二是进入大一统时期后，运河为维护国家统一、开疆扩土提供了基本保障；三是运河促进了不同区域的经济发展，为不同的自然经济区域的发展及商贸活动注入了活力；四是运河贯穿南北，作为物质载体，它的存在缩小了不同区域的文化差异；五是运河有稳定社会政治和经济秩序的功能，如运河保证了京城的粮食安全；六是运河沿线的中转仓能为就近调粮赈灾提供便利；七是运河同时具有交通运输、农田灌溉、防洪防涝、改良土壤等多种功能；八是运河与黄河、长江、淮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强大的交通运输网，特别是运河与盐运河串联到一起，扩大了商贸往来和征收盐税的范围。其中盐运河的开凿、通航，对政治、税收等方面的影响，是作者重点着墨之处，也是运河学研究中的“新航线”，建构还原了中国古代榷盐制度的历史轨迹。以上为本书运河学研究之纬。

    在对运河学进行双重维度考察与阐述后，作者还将运河上的城市作为研究的重点之一。在没有兴修运河以前，城市虽然也有依水而建的特点，但城市之间的联系仍然以陆路交通为主。运河兴修后，在中国辽阔的版图上形成了四通八达的水上交通运输网，一个个随着运河的兴盛而逐步发展起来的城市也日渐繁荣，中国城市的布局也开始发生了变化。宋代以后，运河作为经济的大动脉，为沿岸城市走向繁荣注入了活力，为市民阶层的扩大创造了必要的条件。在书中，作者还注意展开对运河文化进行分析，通过大量历史现象的考释，指出运河城市的繁荣与市民经济的发展必然会激发市民日益增长的文化需求。运河城市是话本及通俗小说的策源地和培育通俗小说家的摇篮。在诸多通俗长篇小说中里都有反映运河城市兴盛的历史轨迹，给文学叙述增添了新的样式，成就了明清小说艺术的辉煌。在这方面，该著亦有非常精彩独到的阐述。

    总之，《中国运河与漕运研究》内容丰赡，结构谨严，史论结合，文献功夫与思想阐释并重，多学科多角度综合展示了运河学研究的基本范式，勾勒出中国运河清晰的历史脉络，书中多有独家发见和学术观点上的创新，填补了运河学研究中的一些空白之处，并且为运河学断代史、通史的研究和撰述，提供了诸多足资借鉴的宝贵经验。该著集二十年之功夫而成，凝结了张强教授之全部心血，体现了他坚忍不拔的强大学术意志，从这一意义上讲，运河不仅仅流淌在祖国大地上，也流淌在张强教授的学术生命里。张强教授出生在运河之滨，生活工作在历史上的漕运总督府所在地淮安，对此地域空间有着真挚的感悟与热爱，因此可以说，这部煌煌巨著既是作者对中国运河学研究的一大奉献，也是运河以及作者所处地域对张强教授的一个意义深重的生命回馈。张强教授的《中国运河与漕运研究》将中国运河学研究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相信该著之出版，会激发出运河学研究新的学术活力，创生许多运河学研究新的学术生长点，其开辟之功在今后的中国运河学研究中必定会得到充分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