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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3年07月05日 星期三

    读作家11

    “在河流看不见的拐弯处”

    ——读赵晓梦诗集《十年灯》

    杨献平 《 中华读书报 》( 2023年07月05日   03 版)

        法国哲学家和诗人西蒙娜·薇依说:“在诗中,人的灵魂由于与力量的关系而不停产生变化。”(《伊利亚特,或力量之诗》)我觉得这种“力量”首先是诗人本身对诗歌当中的“过往之我”的超越,而诗人内在的“省察”之后而爆发出的力量,才是诗歌真正的“辉光”与锋芒所在。赵晓梦的诗歌写作就有着强韧的力量,其不断向“内在”和纵深的开掘、呈现和表达,在70后诗人当中相当罕见。赵晓梦诗集《十年灯》中,既有黄钟大吕的长诗,也有单独“耸峙”的组诗和精悍的“短制”,是他近十年以来诗歌力作之综合展示,阅读之间,一个强烈感受是,作为诗人赵晓梦及其诗歌创作一直是“生长”的和自我超越的。这在当下诗歌生态当中殊为难得。

        “屋顶总在不经意间退后,麻雀/只留下山的轮廓。”(《屋顶上》)赵晓梦的诗歌总是用一种强势的姿态介入到他笔下的事物当中,当然还有他个人对于身边周遭事物与内心影像的态度与判断。《屋顶上》是一首长诗,较之他的《马蹄铁》《分水岭》等长诗巨制,我还是第一次读到,总体的感觉是,作为诗人的赵晓梦似乎总是在确认和寻找自我的精神“晾晒”与质疑方式,当人的生命被时间不断推移,个体的存在在某些时候不得不去更多地“深思”“冥想”的时候,诗歌作为其最得力的表达“工具”恰逢其时。

        退却的“屋顶”与山的轮廓,正如诗人胸中之峰岭丘壑,也正如诗人心灵与精神的层叠而又云遮雾罩的影像。而“月亮弯弯,这是云杉和冷杉的态度/也是群星战栗的手势”则体现了赵晓梦对于现实这一庞大繁复“动态物体”的体认、发现与深度领受之后的觉悟。从本质上说,《屋顶上》这部长诗应当是赵晓梦在长诗创作领域中的掘进之作,也是其在人到中年之后,基于现实存在与内心精神相互“鉴证”之后的一个新的诗歌“探险”。

        他的长诗《分水岭》有一种“混沌”的意味,这种意味取决于诗歌的意象,“分水岭”既是一个自然物,又是一个象征体。而在赵晓梦的诗歌之中,这两者之间,又耸立着人的“峰巅”,其中有壕沟,也有天堑,百草丰茂,但也“泥沙俱下”,正如他的诗句,“秘密天穹,指出道路沾满泥泞的血液/就是治愈不了跌入沼泽的庞大梦境”。

        聂鲁达说:“诗人的生活必然在他的诗歌中得到反映,这是艺术的规律,也是人生的一条规律。”在赵晓梦的《众山皆响》组诗之中,诗人把自己放在自然之中,纯粹与清澈,是这一组诗歌的主色彩和“调性”,无论是“连一声鸟鸣都没有的丛林/大山的气味全都释放出来”的《望月》,还是“晨钟和暮鼓遗忘了山寺/一阵微风,茶花的手指,让密林下的/山体,有了一颗玻璃心”的《问花》等等,自然之气韵的润泽与呼应,独在与同在的大地某一处,使得诗人得到了身与心,灵魂与精神的放松,从而获得了天籁般的自我辉照。在《高原上》这一组诗歌当中,赵晓梦带着一种来到异域的新鲜感,在人间高处漫游与觉悟,使得他领受了真正的敬畏之心、雄浑之美,也从中与高原上的所有事物感同身受,如《碉房》一诗当中所表达的那样,“豁然开朗的那一刻/我感到一阵窒息/哪怕海拔只上升了一百米/牵马人和马匹也止不住同时喘息”。

        组诗《换个方式爱她》是赵晓梦写给他女儿的,一个父亲对女儿缭绕心扉的“温情”“爱意”,读起来令人动容,且又充满了细微的感受与实在的意义,这个“把成都添加在手机屏幕上/把曼哈顿也添加在屏幕上”的父亲,对于远在曼哈顿的女儿,寄予了世上最深切与美好的情意,舐犊情深的赵晓梦,让人看到了他最为脆弱与坚韧的那一面。“她走了以后,他的身体开始长刺/先是柔软的枕头安放不了睡眠/接着是宽大的衣服抚慰不了疼痛/最后是空旷的房间阻止不了眼泪。”(《身体长刺的人》)如此直白的诗句,却具有震动与穿透人心的力量,由此我也觉得,情感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武器,尤其是发自肺腑的人和人之间的惺惺相惜、相濡以沫、血缘流传与精神继承。

        相对于亲情“楚楚动人”的书写,组诗《自画像》也叫我喜欢,在这组诗歌当中,赵晓梦审慎、冷静,充满了自身审视与“透视”自我灵魂的力量。“你不是我的闹钟,岁数也不是/把睡眠从嘈杂的黎明唤醒/是监视心跳的手环,十分钟一次震动。”(《老男孩》)“把去年衣服上多余的布料/撑在一张硬得可怕的骨架上/三角形的绳子套上倔强的脖子/身体的尾气就冲出了下水道。”(《风筝客》)这一组诗歌,是赵晓梦最自我的写照,一个中年男人的“心内”“身外”,自我的观察和基于生命自身的领悟,深刻之中略有伤感,坦然之内也有忧郁。我相信,这是一个真实的赵晓梦,更是作为诗人的赵晓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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