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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3年07月05日 星期三

    《画布上的声音:世界名画与名曲》源自著名古典音乐评论家陈立先生在国家大剧院所作的“走进唱片里的世界”系列讲座,该书是国家大剧院与北京大学出版社合作推出的“国家大剧院艺术通识课”丛书的首部。陈立从一幅或一组世界名画入手,深入解读画作产生的时代背景、背后的动人故事及艺术品赏细节,然后引出与画作相关的著名音乐家和音乐作品,全书图文并茂、音画相融,充分展示出音乐与绘画这对看似性质不同的姊妹艺术,实际上却有着复杂微妙的无限关联,在一片美不胜收的“乐中有画,画中有乐”中,引人“沉醉不知归处”。

    大卫《拿破仑跨越阿尔卑斯山》与贝多芬《“英雄”交响曲》

    《 中华读书报 》( 2023年07月05日   12 版)

        大卫《拿破仑跨越阿尔卑斯山》(现藏法国巴黎凡尔赛宫)

        雅克-路易·大卫(Jacques-Louis David,1748—1825)

        路德维希·范·贝多芬(Ludwig van Beethoven,1770—1827)

        阿瑟·韦尔斯利(威灵顿公爵)(Arthur Welles-ley,Duke of Wellington,1769—1852)

        描绘1815年6月18日滑铁卢战役的油画

        艺术的美化:大卫《拿破仑跨越阿尔卑斯山》

        拿破仑·波拿巴是19世纪法国充满传奇色彩的军事家、政治家,法兰西第一帝国的缔造者,法兰西第一帝国的皇帝。对内,拿破仑多次镇压反动封建势力的叛乱,颁布了《拿破仑法典》,完善了世界法律体系,奠定了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社会秩序。对外,他率军五破英国、普鲁士、奥地利、俄国等组成的反法联盟,打赢五十余场大型战役,沉重地打击了欧洲各国的封建制度,捍卫了法国大革命的成果。在拿破仑最辉煌的时期,欧洲除英国外,其余各国均迫于压力向拿破仑臣服或与其结盟,由此形成了庞大的拿破仑帝国体系,创造了一系列军政奇迹与辉煌成就。

        1815年,不可一世的拿破仑战败于滑铁卢后被流放,6年后病逝。

        《拿破仑跨越阿尔卑斯山》是法国画家雅克-路易·大卫的名画,也是完美表现出拿破仑英雄气势的画作。在画家笔下,拿破仑被描绘成英勇、果敢、坚毅的统帅形象。

        雅克-路易·大卫是法国著名画家,新古典主义画派的奠基人。大卫画风严谨,技法精湛。他不仅是一位画家,还是一位社会活动家与革命家。法国大革命时期,大卫被选为国民议会的议员,成为法国大革命领袖罗伯斯庇尔的战友,并以国民教育委员的身份从事大量的革命艺术活动。因崇拜拿破仑,大卫成为他的拥护者,拿破仑也乐于利用大卫的绘画才华来为自己作宣传。

        在拿破仑夺取政权、建立帝制以后,大卫成为拿破仑的御用画师和帝国的首席画家。大卫创作有很多歌颂拿破仑的作品,其中以《拿破仑跨越阿尔卑斯山》和《拿破仑的加冕典礼》最为著名。大卫曾画过五幅《拿破仑跨越阿尔卑斯山》,五幅画画面内容和构图一样,画幅尺寸也基本相同,唯细节略有差异,如拿破仑斗篷的颜色有红、金之别。

        《拿破仑跨越阿尔卑斯山》画面表现的是1798年第二次反法同盟战争期间,拿破仑率领四万大军,为争取时间抄近道越过圣伯纳隘道,翻越险峻的阿尔卑斯山进入意大利的情景。拿破仑军队进入意大利后,给那里的奥地利军队以出其不意的打击,仅用一个月的时间便结束了战争。这场战役的胜利,不仅提高了拿破仑的威望和地位,还为拿破仑登上皇帝宝座打开了通道。

        在这幅画中,大卫有意把画面人物安排在圣伯纳山口积雪的陡坡上,背景里阴沉的天空、奇险的地势加强了作品的英雄主义气概,随风飘起的红色斗篷,使画面更富张力。

        画面上年轻的拿破仑,充满梦想和自信,他的手指向高高的山峰。昂首腾空的骏马与镇定坚毅的人物形成对比。

        虽然画面仅以拿破仑一人为主体,但拿破仑挥手勒马向上的雄姿以对角线形式充满画面,使人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脚下,岩石上刻着永垂青史的名字——波拿巴。

        前面提到,大卫前后画过五幅《拿破仑跨越阿尔卑斯山》,五幅画中拿破仑姿态相同,只有个别细节有所不同。有的版本中,战马胸革带上,有画家的签名。

        大卫最初所描绘的拿破仑形象并非如此,因为事实上,拿破仑在翻越阿尔卑斯山时,其胯下坐骑并不是马而是驴,拿破仑的身上也并没有披着画中所显示的那件抢眼的红色斗篷,当时拿破仑只是穿了一件普通的军大衣(类似保罗·德拉罗什所绘)。后来当拿破仑看到大卫的初稿时,很不满意,他要求画家对其作出修改。于是坐骑驴便被换成了高头骏马,紧裹于身的军大衣则变成了飘逸潇洒的红色斗篷。之所以改成这样,全是为了渲染其“英雄的气概和史诗般的远征”。一个真实的“穿越”,一个艺术的“跨越”,可见艺术对现实的美化作用有多么强大。

        从敬仰到唾弃:贝多芬《“英雄”交响曲》

        贝多芬是拿破仑时代德国伟大的作曲家,贝多芬一生向往“自由、平等、博爱”的理想。他憎恨封建专制的压迫,追求正义、个性自由与人类平等。他曾说:“要热爱自由,超过爱其他一切。”法国大革命的进步思想给予了贝多芬很大的启发,他真心地拥护法国大革命,也极为赞赏拿破仑捍卫民主的英勇事迹。为此,贝多芬将他的理想实现全都寄托在了拿破仑的身上。拿破仑对于贝多芬来说,不仅是一个革命的理想,更是现代普罗米修斯的化身! 出于对拿破仑的崇敬,1802年贝多芬开始着手创作一部交响曲,并将作品取名为“‘英雄’交响曲”,贝多芬准备将这部交响曲奉献给他心目中的英雄拿破仑。这部交响曲始终保持着深沉、真挚的情感,呈现出强烈的浪漫主义色彩,不论内容还是形式都富于大胆的创新,音乐篇幅浩大。其中充满了英雄主义的气势与自由奔放的气息,是贝多芬交响曲创作的里程碑之作。

        《“英雄”交响曲》共有四个乐章。第一乐章是一个辉煌的快板乐章,展示了英雄丰富的灵魂世界和紧张激烈的斗争场面,规模宏伟壮观。第二乐章是一个慢板乐章,贝多芬把它称为“葬礼进行曲”,借此强调交响曲总的构思同革命英雄形象的联系。这是第一乐章情节的继续:英雄死了,人们抬着他的灵柩,怀着悼念的心情缓步前进。第三乐章是一个快板乐章,在这个乐章里,贝多芬直接把听众从刚才悲怆的气氛中带入充满朝气和激昂的氛围里,音乐如激流奔腾,把听众的心绪引入壮阔有力的高潮。第四乐章是一个充满强烈戏剧性的乐章,主题来自贝多芬早年写成的一首乡村舞曲,贝多芬重又采用这一主题,目的是强调终曲的思想内容,即英雄开创的事业最终取得胜利与革命时代广大人民群众的狂欢。

        在这首《“英雄”交响曲》中,听者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音乐的每一个乐章都体现出英雄人物为自己的目标而斗争的豪迈、自信和英勇,是对一位伟人所代表的英雄形象的赞颂。

        就在贝多芬即将完成这部交响曲时,1804年12月2日,拿破仑加冕称帝,把共和国变成帝国。在听到拿破仑称帝的消息后,贝多芬大为震怒,他愤怒地将题有“献给拿破仑·波拿巴”字样的乐谱扉页撕得粉碎,扔到地上…… 后由于朋友的劝阻,贝多芬才没有毁掉整部交响曲的乐谱。

        拿破仑称帝,让贝多芬对他的一切希望和幻想破灭。在这部交响曲发表时,人们见到总谱扉页上的题词已由原来“献给拿破仑·波拿巴”的字样,改为:“为纪念一位伟大的人物而作的英雄交响曲”。贝多芬在经历了从最初的敬仰和期望,到后来的唾弃与失望后,走向了拿破仑的对面。

        丧歌的前奏:贝多芬管弦乐曲《威灵顿的胜利》

        1813年6月21日,英国名将阿瑟·韦尔斯利,即威灵顿公爵,在西班牙的维多利亚与拿破仑军队作战,大败法军。消息传来后,贝多芬非常兴奋,他立即创作了一首管弦乐曲《威灵顿的胜利》,并将此曲题献给英国摄政王腓特烈以示敬意。维多利亚的这场战役大大削弱了法军的势力,同时也加速了拿破仑走向失败的进程。

        威灵顿公爵是英国19世纪最具影响力的军事、政治领导人物之一。1815年,他率联军在滑铁卢战役中击败拿破仑,载入史册、声名远扬,获得奥地利、汉诺威、俄国、普鲁士、葡萄牙和荷兰等国授予的元帅军衔,成为世界历史上唯一获得7国元帅军衔者。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一世将威灵顿称为“世界征服者的征服者”。

        贝多芬的这首《威灵顿的胜利》(又称“战争交响曲”)作于1813年,乐曲表现的是1813年英国名将威灵顿在维多利亚击溃拿破仑大军的著名战役。作曲家在创作中采用了标题音乐的形式与极为形象的音乐语汇。乐曲共分两部分:“战争”和“胜利”。第一部分“战争”,为了便于听众理解,作曲家在其中采用了《保卫大不列颠进行曲》的曲调,以此代表英军,同时又使用了《马赛曲》的旋律,以此代表法军。为了营造战场的枪炮声效果,在演奏时除常用管弦乐器之外,还特别使用了由大鼓和木制齿车做成的音响发声器,并用《冲锋进行曲》的章节来增强紧张的气氛。第二部分“胜利”,则采用英国国歌《天佑吾王》作为序引,之后引出庄严的圣歌,使乐曲的气氛肃穆辉煌。

        《威灵顿的胜利》不仅具有非常丰富的听觉效果,还使聆听者在欣赏时产生一种身临其境的画面感。这首乐曲虽然在贝多芬一生的音乐创作中并不算上乘之作,且演奏机会也不是很多,但作曲家本人却对这首乐曲非常珍爱且情有独钟。为此,贝多芬特别于1813年12月8日维也纳首演音乐会上亲自担任了指挥。这也许是因为,贝多芬原来将共和的理想都寄托在拿破仑身上,没想到后来拿破仑称帝,让他大失所望,故而他改变了初衷,盼望着称帝的拿破仑早日下台。历史往往就是这样捉摸不定。

        有意思的是,《威灵顿的胜利》虽作于1813年,早于滑铁卢战役整整两年,却好像是对滑铁卢战役的预告。1815年6月18日,威灵顿率领英国、荷兰、比利时、普鲁士组成的联军在滑铁卢与拿破仑率领的法军进行激战,最终拿破仑兵败并被迫宣布退位,威灵顿也因打败了天下无敌的拿破仑而闻名世界。贝多芬好像早已对拿破仑的最终下场有所预知似的。因此与其将《威灵顿的胜利》称为是威灵顿的颂歌,倒不如说它是拿破仑兵败滑铁卢丧歌的前奏。

        其实如果回过头来重新审视当年贝多芬创作的《“英雄”交响曲》,就不难看到贝多芬对拿破仑的英雄末路早有音乐的预言——也即其中的第二乐章“葬礼进行曲”。贝多芬将第二乐章写成葬礼进行曲,既是音乐史中的首创,也可说是别有用意,他心目中的英雄拿破仑称帝虽然让他大失所望,但拿破仑宣扬的自由思想还是让他由衷赞扬,因此他将乐曲的第二乐章写成葬礼进行曲,英雄虽然在作曲家的心中已死,但英雄的精神永存!

        画家保罗·德拉罗什的画作《退位后的拿破仑》表现的是拿破仑被流放后的景象,同大卫的《拿破仑跨越阿尔卑斯山》相比,两幅画作,都是表现拿破仑的,一幅是英勇、果敢、坚毅、充满激情的统帅拿破仑形象,一幅是神情沮丧、身陷囹圄、无力回天的末路英雄拿破仑形象。人生就是这样,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但无论如何,拿破仑都是世界历史中最了不起的人物之一。

        随着拿破仑被推翻,波旁王朝复辟,画家雅克-路易·大卫也被驱逐,被迫逃亡比利时布鲁塞尔,最后客死他乡,时年77岁。大卫的这幅名作《拿破仑跨越阿尔卑斯山》首版现收藏于法国巴黎马尔迈松城堡国家博物馆。其余几幅分别收藏于德国柏林夏洛滕堡宫、法国巴黎凡尔赛宫(两幅)和奥地利维也纳美景宫。

        (本文摘自《画布上的声音:世界名画与名曲》,陈立著,北京大学出版社2023年1月第一版,定价:99.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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