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如何应对元宇宙的未来

    在近年的元宇宙热潮中涌现了大量相关著作，季卫东老师的新作《元宇宙的秩序——虚拟人、加密资产以及法治创新》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该书围绕元宇宙与人工智能以及互联网3.0、NFT，对其中的秩序原理与相关法律制度做了体系化的研究，归纳出关于元宇宙与法律规范的十二条基本命题。笔者在2020年曾参与DAO项目，读罢此书，深感作者以其卓越的理论素养与洞察力，在一本207页的袖珍小册中，用极为精炼的语言概括了元宇宙的方方面面，具体地把握了这一全新事物的要点。

    元宇宙可被视为一种自发秩

    序，其权力运行的基础是算法。相比于以往的社会秩序，元宇宙基于非人性化的逻辑与概率，受制于代码程序和智能合约，显得更加公正。从某种角度看，元宇宙体现了对官僚化的、中央集权的韦伯式现代国家的背离——人类通过去中心化自治组织，“重回”一种类似于中世纪的分权结构。当然，这是一种崭新的秩序，社区的自治代替了国王与领主。作者扼要地指出，在元宇宙中主权概念发生了从“国家主权”到“个人主权”的颠覆性转换。和任何自发秩序一样，元宇宙中也会出现权力集中，个体可能通过掌握巨大的算力而实施“暴政”，如在基于POW（工作量证明）的区块 链中发起 所 谓“51%算力攻击”——当节点拥有超过50%的算力时，将获得篡改账本的权力。如何通过博弈达成平衡，是否需要来自现实世界的外在力量制约，确实是元宇宙秩序面临的关键问题。

    目前的元宇宙沉浸式游戏和社交平台在拟真度上仍处于相当原始的阶段。早在1981年，美国计算机专家弗诺文奇在科幻小说《真名实姓》中构想了一种全息元宇宙游戏，其逼真程度为当前的技术所望尘莫及。笔者曾咨询过一位计算机教授，他认为元宇宙必须在至少十分之一毫米的精度模仿现实世界中的物理细节，才能让用户产生真实感，而这需要远远高于人类当下的算力规模。但是，就目前的发展来看，科幻小说和电影所着意渲染的全息拟真并不是元宇宙的重点。用作者的话来说，元宇宙是一个取代超载现实的“信息乌托邦”——本质上是一种充满隐喻的权力空间。在当前的技术框架下，元宇宙完全可以通过对现实信息的简化，发挥“以虚运实”“以虚强实”的社会经济功能。NFT等无形资产的蓬勃发展就是显例，极有可能为当下疲软的全球经济开辟一条贞下起元的上升途径。在社会治理方面，元宇宙也已浸润到大众生活的方方面面。从某种意义上说，随着元宇宙的扩展，现实世界的秩序也受到影响，两者呈现一种齿轮传动的关系。

    本书的出现正当其时，在人类从现实的大陆驶向这片未知大海之际，提供了一架精确而可靠的六分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