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探险之前,我们遍访各大图书馆,尤其是以收藏旅行探险书籍而著称的那些图书馆。我们也钻研了不计其数的旧版图书的目录,但是,与我们即将造访的那个国度的大小事情的相关资料却少之又少。像以往一样,我们发现,位于伦敦市的佛明西斯·爱德华书店里面陈列的书籍数量最多。但是即便在那里也无法觅得我们想要寻找的足够信息。毫不夸张地说,我们所穿越的川滇地区可以被视为冒险家的天堂。那里的每一种动物都将被证明具有极大的价值,极有可能是某个新物种或新亚种。
熊猫的学名是Aeluropus mela⁃noleucus,当地人称之为“白熊”。我们对于这种动物最乐观的判断是它分布在相当广阔的地域,但是只能在零星地带找到它。即使在那些零星地带,它的种群也从来没有繁盛过。它们栖息在海拔6,000~14,000英尺的竹林里。我们有把握推测,没有竹林就没有熊猫。当地人的消息需要经过仔细的核实,即使对某种动物做了详尽的描述,并给他们看过版画以后,我们也无法仰仗当地人的言辞来证实它在某个地域曾经出现过。有时候是因为对于动物毛色纹路的描述十分模糊,而且因为黑熊胸口上有白色月牙就把它叫作“白熊”。它的粪便容易找到,而且易于辨识。样子像鸡蛋一样,有5~7英寸长(成年大熊猫的粪便),主要由部分消化的竹笋构成。仅在穆坪和冶勒地区,经过坚持不懈的问询,我们确信“白熊”是确实存在的。
洛克博士告诉我们,在甘肃,他听人提起过熊猫,但是彼时他没有见过熊猫毛皮,也没有时间去搜寻其踪迹。人们那些详尽的描述让他相信“白熊”是可以被找到的。由于数量稀少,加之受到“白熊”栖息地的自然环境所限,见到“白熊”的机会十分渺茫,除非有几只上好的猎熊犬。
“白熊”无须冬眠。我们在棕熊和黑熊冬眠的地方发现了它们留下的新鲜印记。在那只“白熊”居住的地方,黑熊还尚未从冬日的睡眠中苏醒过来。我们在白雪初霁的那个清晨发现了它的踪迹。那些爪印有些为白雪覆盖,经过四五个小时的搜寻,又发现了一度中断了的足迹,我们在茂密的丛林里追踪了3个小时,直到它的栖息地点。
根据我们所掌握的知识,大熊猫并不是一种凶猛的动物,它像一位欧洲老爷,也是一位绅士。在距离最近的中国村庄,大约25英里开外的地方,没有人听说过大熊猫,也没有见到过熊猫的毛皮。其他和熊猫相关的类似的这种情形不断地证实我们对大熊猫珍稀性的判断是准确的。
在云南北部和四川都能找到棕熊(也许是棕熊的一些亚种)和黑熊。后者被当地人称为狗熊。我们经过的地区有大量的狗熊,那时候它们正在冬眠。人们告诉我们那些狗熊在12月就钻到洞穴里,到来年5月或6月才出洞,出洞时间根据它们的居住地不同而有所差异。我们看到许多以前留下的痕迹,也采信了当地猎人所说的捕猎狗熊并非难事的说法。1月22日那天,贾法尔·锡克没有看到,也没有想到过他在甸尾附近看到一头狗熊。猎人们无法解释为什么它们这么晚才出来。我们经常看到用熊皮做成的外套或毯子。
棕熊,当地人称之为马熊,数量上远不如黑熊那么多。但是我们在好几个喇嘛庙里看到用它们的头皮制作而成的面具,同时它们也被喇嘛们售卖。这种动物栖息在附近的森林里,我们也看到相当数量的熊皮,据我们所知,这种熊皮还从来没有被收藏过。在我们读过的资料里,关于这种动物的情形从未被人提及。我们知道在四川以南没有这种动物。当地人害怕它,毫无疑问地讲,对伐木人而言,它是不受欢迎的客人。看情形,它的品种不止一类。它们的品种根据毛色很容易区分开来,有一些淡得发褐,以至于当我们询问“白熊”时,当地人觉得我们问的是棕熊。
羚牛(Budorcas tibetanus)在我们之前狩猎的好几个地方都有踪影,当地人称之为野牛。洛克博士在云南剑川州西边的山里看到过一只。我们第一次亲眼看到有关它们的可靠信息,已经是4天后我们在麦地龙横渡雅砻江的时候了。在我们沿途经过的所有地方,冶勒是羚牛的最佳栖息地。在那里,只要有时间,一个好猎手完全可以指靠羚牛谋生。我们还总是发现当地人极其崇拜羚牛的战斗能力,并认为它们战无不胜。
黑鹿(sambhur,学名 Cervus unicolor Dejeani)居住范围很大,直到我们离开八莫到达宁远,我们也还没有走出黑鹿的栖息范围。中国人把所有大型的鹿都叫作马鹿。在这个地域生活的任何一种黑鹿都会引起科学家们的极大兴趣。因为从我们发现海拔高度由4,000英尺逐渐升高到14,000英尺,黑鹿的体征也会随之发生变化。我们看到的大多数的鹿角长得既长又异乎寻常的巨大。这种鹿会不定期地脱落鹿角。
当然在这个地方也有大型成年鹿。但是我们搜集到的牝鹿十分稀少,以至于人们都无法确认它们是什么。它们的活动范围不像黑鹿那样一直延伸到了南部。当地人说有两种鹿,但是这有可能只是它们的毛有多种颜色而已。有时候,它们被归类为麋鹿(wapiti),而有时候则被归类为克什米尔泽鹿(Kashmir barasingh)的亚种。
麋鹿(Cervus songaricus,马鹿),我们第一次听到它的名字是在打箭炉南部不远的地方。就在那个镇子,我们看到了有生以来见过的数量惊人的鹿角。在打箭炉,鹿角被叫作角(ghwar)。我们很难判断那些鹿角的确切产地,有相当数量的鹿角也许是从西藏陆陆续续带回来的。在中国人的商店里,鹿角是被当作药材使用的。当地人在雪地追踪它们,或者组织围捕它们,或者放狗追逐它们。陈放在天鹅绒上的鹿角最为珍贵。
我们在打箭炉还看到了狍(roe deer,学名 Capreolus pygargus)的角,但是不知道它们确切的产地在哪里,也从未在我们狩猎的地方听说过有这种动物。这种狍和我们在天山地区见到的狍属于同一类。在那里这类狍子倒是很多。
麝(musk deer,学名Moschus moschiferus)分布范围很广泛。它们的产地很多,然而人们总是千方百计地捕杀它们也是不争的事实。当地人几乎都是使用狗来追捕它们——麝香有良好的市场——而且它们的长牙也作为装饰品被广泛使用。当地人把这种鹿称为麝。
赤麂 (barking deer,学 名Muntiacus Lacrimans)也时常出现。因为没有什么特别的经济价值,这种动物并没有像麝那样受到极大的骚扰。在整个旅程中,我们总是看到麂鹿群。当地土语称其为黄牙子。
喜马拉雅羊或青羊(burrhel,学名Pseudovis nahoor)是我们将要离开木里地区时才第一次听闻。当地人把它叫作盘羊。我们看到了它的头颅和羊皮。而且我们被告知,如果我们愿意冒险偏离我们预定的路线走上一两天的话,就可以看到大批喜马拉雅羊。它们栖息在海拔14,000英尺高的地方。除此之外,我们听说在打箭炉以北约莫有两天行程的地方,在穆坪附近也有。它们也许在冶勒附近的山里栖息,但是我们在那里没有见过这种羊的皮或者角。
鬣羚(serow,俗名山鹿)、斑羚(ghoral,俗名岩羊),在我们经过的地方,这两种动物的踪迹在所有的山里都时有传闻。我们经常看到它们的头颅和皮毛。我们只见过一次活体鬣羚,见过两次活的斑羚,当地人用狗来追捕它们。它们都是山区的动物,狗经常把它们追赶到岩石的角落或者不能攀登的峭壁处。它们可以好好利用自己的角,狗们经常会被羚角刺伤甚至直接戳死。
猫科动物也是很好的代表。从大型矫健的猎豹到比家猫大不了多少的带斑点的猫。和任何其他地方一样,这里很难看到它们,如果要捕获它们,必须使用猎犬或者挖陷阱。
在高一点的地区也有狼。尽管我们没有亲眼见过狼,但是我们见过它留下的印记。在我们旅行的几乎所有的野外地区,都会见到野猪。
我们对此次行程毫不后悔,因为这片土地总是会带给我们极大的乐趣。最有价值的经历是穿越冶勒到九龙的那一段没有被探索过的地域。在那里可以盘桓一周或者更长的时间。从那里,人们可以前往打箭炉之后去穆坪,顺着扬子江直下成都或嘉定。这是一次充满无数艰辛的行程,但是如果事先已经了解了很多,我们觉得可以更好地利用时间。
(本文摘自《追踪大熊猫》,[美]小西奥多·罗斯福[Theodore Roos-evelt]、克米特·罗斯福[Kermit Roosevelt]著,高蕴华译,北京出版社2023年3月第一版,定价:88.00元)
(本版文字由燕婵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