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街头与“破窗效应”

    【左岸偏左，右岸偏右】

    法国周边各国大都已将退休年龄推迟到65甚至67岁，而每一次推迟退休，自然也都伴随着一定程度的社会风潮。但似乎没有像法国人反应这么强烈的

    巴黎市内近日随处可见成堆的垃圾，这是因为环卫工人连续十几天罢工，估计有近万吨垃圾露宿街头。一位腰已经直不起来的邻居老太太对我说，上一次发生连续多日无人清理垃圾的情况，还是很多很多年以前，她年轻的时候啦！

    为照顾巴黎的整体形象——这毕竟是世界上吸引游客最多的城市——市政府不得不雇用私营公司，在主要街道尽可能及时地清理垃圾。我们为了不再给堆积如山的垃圾再增加高度，只好先设法不扔或少扔垃圾。

    当然，也不是人人都愿意替巴黎市政府分忧。“破窗效应”下，搭车乱扔垃圾的也大有人在。

    破窗效应的意思是说，一座大楼，如果一块窗玻璃碎了而没有及时修理，甚至没有人觉得不妥，那最终这个楼所有的窗户玻璃都会碎掉。

    此外，一赶上罢工，在法国全国各地的飞机场和火车站，大量取消的航班和车次便会造成成千上万人滞留在机场车站，不得不更改行程；城市公交系统在员工罢工的日子里也会几近瘫痪。但一般的罢工示威都不在周末，大家索性都不上班，因此造成的影响有限。而我有一次就赶上了罕见的周末地铁公交车全部停运，组织者声称是希望更多的人参与，再加上街头有游行示威，到处都封路限行。我送人去火车站，最后三公里不得不拖着行李箱一路小跑，才赶到车站站台。火车车厢内一大半儿座位空着，想必很多人因为预案过于乐观而没能赶上火车。

    在网络和其他公共媒体平台上，法国公众有关推迟此次退休方案的讨论，出现了两个频率最高的热词，一个是“简单粗暴”，一个是“不公平”。有人说，改革应该渐进，不能这样一步到位。也有人说，退休制度是交养老金的人与社会的一个契约，这个契约不能由单方修改，更不能将修改结果强加于另一方。

    妇女团体认为，一刀切的退休改革对女人不公平。医生们则说，他们为投入本行业而付出的时间和教育成本远高于其他行业，不分职业特点的工龄计算方式，对他们不公平。也有人说，坐办公室的人可能无所谓，但这次改革对普通人，对穷人、一般的雇员和最普通的劳动者不公平，不能什么样的改革都先拿底层利益开刀。退休金制度难以为继，政府应该想办法开源节流，压缩节支，减少公务腐败，或者是让富人掏钱帮助政府，而不是增加老百姓的工作时间。

    参加反对改革游行示威的人群中不仅有正当年的劳动者，也有小朋友和高龄老人。孩子们当然是在大人的带领下走上街头的，一个小孩手里的牌子上写着：“布丽吉特，我可不想工作到你这个岁数才退休！”69岁的第一夫人比总统大24岁，他们的爱情故事世人皆知。

    已退休的人自然眼不见为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让我感到有点吃惊的是，不少退休多年的老人也站出来反对此项改革。“虽然我62岁就退休了，但是我对这个改革还是要说不。”一位曾经自己创业的朋友说，“您知道，法国企业主在企业运行期间，每个月要付给政府的各项苛捐杂税加在一起有42%到45%之多！政府收了我们这么多钱，现在又要用延长我们工作时间的方法弥补亏空，天理何在？”

    法国周边各国大都已将退休年龄推迟到65甚至67岁，而每一次推迟退休，自然也都伴随着一定程度的社会风潮。但似乎没有像法国人反应这么强烈的。这是因为法国工会的力量更强大，还是现在的在野党更善于搞街头运动？是因为法国人更要求享受，还是政府无论党派，多年来“薅羊毛”太狠，以至于人民已忍无可忍，只剩下走上街头闹革命这一条路了呢？

    “破窗效应”虽然时隐时现，但相信法国人还是希望长治久安，愿意维护“大厦”基本的完整。不然最后玻璃全碎，岂不是大伙一块儿喝西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