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山海经》：奇想的美学

    ■清烛

    一个民族最悠久的民族性，往往藏在他们的神话中，跨越无穷广袤的华夏大地和五千载历史长河，先祖们的智慧与想象一直以神话为载体而源远流传。

    在诸多“神话”中，《山海经》可谓是一部无法准确概括与定性的奇书。它是一部“怪物之书”，描述鸾鸟飞鱼，天马文马……百数种珍禽异兽令人啧啧称奇；它也是一本“地理之书”，内别五方之山，外分八方之海，带你足不出户走遍万重山海；它是一本“神话之书”，记录我们的太阳与月亮女神羲和与常羲，讲述了脍炙人口的精卫填海与夸父追日；它也是一本“巫术之书”，如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中所言，《山海经》“记海内外山川神祗异物及祭礼所宜……所载祠神之物多用糈，与巫术合，盖古之巫书也”。而在近代至当代，这部文献最具代表的性质是“上古时期的百科全书”。

    对于这样一本“集大成”的百科全书，成年人尚且无法一窥全貌，第一次接触《山海经》的孩子们该以怎样的方式来翻开书页，读懂先人的智慧？《陪孩子读山海经》一书给出了自己的答案——用孩子看得懂的图画佐证，用孩子听得懂的文字讲述。

    我们今天读到的山海经，大致可以分为《山经》《海经》《大荒经》和《海内经》几部分。而古本《山海经》以《山经》和《海经》为主，这部书也因此得名。以这个顺序去阅读，读者仿佛开启一场天下四方的游历，在山海经中构筑的古老又遥远的世界中真实地冒险徜徉。

    但对于小读者而言，地理上的脉络却增添了他们的阅读难度，往往只能从枯燥的描述中找寻他们最感兴趣的吉光片羽，且不免被晦涩的文字“劝退”。而《陪孩子读山海经》则为他们打开了一扇通往光怪陆离世界的大门，编著者重新梳理了山海经中的故事并根据特质进行分类，选取其中经典的故事与有趣的形象，摘选段落，拆分为“山川神灵”“珍禽奇兽”“灵草嘉木”“异民珍兽”四本，化繁为简，取其奇趣，以一种博物学的视野，将山海世界中最具阅读性的部分呈现在小读者们面前。

    在文字导读部分，编著者罗旻在每一类内容选取时尽量区别出有益和有害的物种，方便思考比对。《山海经》原文中的文字简短朴实，少见雕琢，本来便于阅读，但多音字、生僻字、异体字也非常多，小读者们不容易阅读理解。编著者最大限度地保留了古文的原貌，同时对于难字加以注音和注释，一一化解了阅读上的障碍。

    每一段落所配的“说文”部分，行文温柔简洁，以一个老师给孩子讲故事的口吻娓娓道来。例如“精卫”篇中，描绘精卫“它的样子像是乌鸦，但是比乌鸦漂亮，头顶有漂亮的花纹，喙洁白如玉，脚爪红得像珊瑚”；在“帝江”篇中，解读帝江“没有脸就意味着没有眼睛、鼻子、耳朵、嘴巴，不能看不能听，不能闻不能说。如果有人不幸长成这个样子，一定会被活活闷死的。可是帝江不光活得好好的，还懂得观赏歌舞，这就是他神奇的地方了”……整部书中，像这样“孩子也能读懂”的文字比比皆是，把《山海经》这样难啃的大部头，变成了孩子们肯读、爱读的小故事。

    带孩子们读懂山海经只是第一步，编著者更希望通过一些有趣的发问，启发小读者自己的想象与思考。在“雨魃”篇中，说文部分引导道，“她本来身份高贵，却为了天下和平，变成了人人害怕的怪物，是不是可敬又可叹呢”？小读者们循着这类问题，极易给出自己对人物和故事的理解，在每一节短短的篇幅之中，潜移默化地增加了孩子主动思考和探索的能力。

    该书更是一本用瑰丽画卷启发小读者欣赏的“美育之书”。插画师为每篇故事都绘制了充满奇想的插图，与以往相对刻板的神话类画风不同，绘者在色彩的选取、形象的设定方便都融入了独到思考。她绘制的插图中充满了中式的现代主义浪漫，配色鲜艳柔和，韵味十足，一些本应略为夸张可怖的精怪在遵循原本设定的情况下也都呈现出滑稽可爱的一面，进一步降低了阅读理解的难度，即使是年幼的小读者也能欣赏到奇珍异兽之趣，山水景观之妙，水墨丹青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