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康慨
这是文学改编的荒年:只有两部改编电影进入了今年第95届美国电影学院奖(奥斯卡奖)最佳影片奖的候选名单,占比不过两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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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这一数字是五部:《犬类的力量》《沙丘》《西城故事》《噩梦巷》和《多拉衣布麻衣卡》。
而据《芝加哥书评》的亚当·摩根统计,在奥斯卡奖的历史上,有多达六届(1956年、1959年、1972年、1980年、1991年和1995年)最佳影片的候选名单完全由改编作品占据。
但今年我们只见到了两部改编影片:爱德华·贝格尔导演的《西线无战事》(Im Westen nichts Neues)和萨拉·波利导演的《女人谈》(Women Talking,右图)。
前者改编自德国作家埃里希·马里亚·雷马克(Erich Maria Remarque)1928年出版的自传体反战经典小说,后者则脱胎于一部问世不过五年的近作。
《女人谈》是加拿大作家米丽娅姆·特夫斯(Miriam Toews)的第七部长篇小说,出版于2018年,写的是八名农场妇女秘密开会,商讨是否揭发迷奸集团的创伤故事。
有必要指出的是,特夫斯的小说本身也是改编——基于一起真实事件的文学再创作。
2005年到2009年,玻利维亚的门诺派移民聚居区马尼托巴农场的一百余位3岁到65岁的女孩和妇女陆续发现自己在睡梦中遭到了强奸。事后证明,同一农场的男人们将兽用麻醉剂喷入窗口后实施了犯罪。但在当场抓获人犯之前,无人相信受害者的报告,主事者不是说这些事件纯属女人的奇想,便是恶魔附身。
小说开篇写道:
我是奥古斯特·艾普——此事别无其他目的,只因我受人委托为这场妇女会议的记录者,因为她们是文盲无法自己来。既然记录如下,而我是会议记录者(我也是学校老师,天天指导我的学生做同样的事),我觉得我的名字应该跟日期一起列在卷首。莫洛奇纳社区的欧娜·弗里森问我能不能帮忙做记录——不过她没用“会议记录”这个字眼,而是问我能否记下这场会议,制作一份关于她们的文件。
……会议是艾嘉塔·弗里森和葛瑞妲·罗温为了应对这几年来困扰莫洛奇纳妇女们的怪异攻击事件而仓促召集。打从2005年,几乎每个女孩和妇女都被大多数社区成员认为是鬼怪或撒旦的东西强暴过,还推测是她们罪孽的惩罚。事情发生在半夜。她们的家人熟睡时,女性被一种以颠茄为原料、用于农场牲畜的喷雾麻醉剂迷昏。她们隔天早上醒来会感到疼痛、晕眩,而且经常流血,搞不懂怎么回事。最近,出手攻击的八只恶魔被揭露是真实的莫洛奇纳本地人,其中很多是女方的近亲——兄弟、表兄弟、叔侄之类。
……昨天,欧娜告诉我,莫洛奇纳的妇女投票了。选票上有三个选项。
1.什么也不做。2.留下来反抗。3.离开。
每个选项都附有说明的插图,因为她们不识字。
(引李建兴译文)担纲《女人谈》编剧和导演的萨拉·波利也来自加拿大。她有丰富的改编经验,曾多次将本国文学名作搬上银幕和荧屏,如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的《别名格雷丝》、艾丽斯·芒罗的《熊从山那边来》和卡萝尔·希尔兹的多个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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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为什么今年入围的改编影片如此之少?
美刊《文学中枢》的伊莱扎·史密斯分析,有以下三个原因:
一、选书选错了。不好的书搬上银幕多半也不会太好。
二、更多的书改编成了电视剧集。
三、选对了好书,但改编时没搞好。比如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尼罗河上的惨案》、简·奥斯汀的《劝导》、乔治·桑德斯的《逃出蜘蛛头》(电影名《蜘蛛头》)、安·苏·拜厄特的《夜莺眼里的精灵》(电影名《三千年的渴望》)、唐·德利洛的《白噪声》、帕特里夏·海史密斯的《深水》、马克·格里尼的《灰人》和斯蒂芬·金的《引火者》。克莱尔·基根的《寄养》拍成盖尔语影片《文静的女孩》后,尚能得到最佳国际影片奖的提名,乔伊丝·卡萝尔·奥茨的《金发女郎》搬上大银幕,却只能竞逐最佳女主角奖。
第95届美国电影学院奖的颁奖典礼将于3月12日在洛杉矶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