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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2年07月27日 星期三

    下学而上达的诗歌之路

    《 中华读书报 》( 2022年07月27日   19 版)

        《进入诗歌:关于读诗和写诗的六堂课》,王志军著,广西人民出版社2022年4月,49.80元

        ■周伟驰

        《进入诗歌》是诗人王志军应闵雪飞老师之邀给北大葡语专业的同学讲授诗歌写作和欣赏的课堂笔记,虽然课时不多,只有六节课,却相当于一个系列讲座,涉及了诗歌的六大要素:及物、情感、声音、语言、结构和境界。考虑到学生都是未写过诗的新手,讲者采取了“由近取譬”的经验主义的进路,下学而上达,由微观而宏观地细读了一些身边的诗人的作品,予人以结实可触、“我亦可及”的亲近感。课堂上所选读的诗,很接地气,基本都是作者所交往的还挺鲜活的诗人,这跟早些年一味解析西方经典诗人,将之作为模仿对象已迥然有别,表明年轻一代的诗人开始摆脱“生活在别处”,或“假装在纽约”的心态,融入本土当下且还活着的诗人的日常世界。就获得独立意识而言,又跟庞德时代的美国诗歌和阿克梅时代的俄国诗歌类似。意识到自身的题材、主题和问题,可开垦的园地和边疆,还有诗歌共同体的技术标准,从“临渊羡鱼”到“退而结网”,把自己从模仿者的角色中解放出来,无疑是一个进步。

        王志军课堂上所剖析的诗歌,正是他所接受的诗歌教育和自我教育的一个体现。他在河北大学读书时,因为诗人雷武铃的课而对文字真正发生兴趣,竟以写作为自己的志业,在世俗的职业中过着另一重精神生活。随着诗歌在当代文化中的边缘化,诗歌和诗人的地位都已无足轻重,诗歌存在的理由越发稀薄,最终退到了诗歌的初心:一己的悲欢,异人的奇思妙想,以及超乎散文浓度的文字之愉悦。在这个意义上,诗就是心要“还之以颜色”,回到本色。它褪去母语所受到的污染,剜掉语言中的腐肉,而纯洁祖国的语言。原本他在海关总部工作,其楼宇跟我所在的单位隔街相望,但海关常常加班到晚上,为了能有正常的“八小时之外”的读书写作,他辞了职,去了一家民办文化机构。可见他的决心是大的。

        在志军的诗歌生活中,师友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哪个地方恰好有一个好老师,这是一个偶然事件,但是一拨学生在一个恰当的时间里遇到了一个好老师,从此改变了人生的轨迹,却是一个有意义的事件。正如我们在现代世界诗歌史所见到的那样,诗人们在高校里师弟相传,将诗歌的种子撒播四方,促进了诗歌小传统和亚文化的形成。在雷武铃的学生中,王志军、王强、谢笠知、刘巨文、张国辰、李俊勇、杨震、傅林、赵星垣、李君兰、王长才、李昶伟等人都有优秀的诗作问世,其中王志军、王强、谢笠知、刘巨文都有诗集问世。王志军无疑是佼佼者,已出过数本诗集。他们数年一结集的《相遇》诗选是一件盛事,我把他们称为“相遇诗群”。我相信,他们除了彼此之间的投契感外,尚有一种秘密的竞技意识。这种竞技意识可以更新技艺,开拓题材,提升写作的水平。

        英国诗人拉金是他们的一个榜样,他们的一个特征正是把诗当作“业余”爱好,而不是专业。他们都有正职,这使他们保持了普通人的悲欢离合(当然感受不一定是普通的),他们的诗是写给普通读者的诗,不是写给专业批评家的诗,从而远离了修辞圈套和钻牛角尖。作为人类的一份子,其题材和情感能够引发普通人的共鸣,大道唯简。这跟一些先锋写作的“极端体验”剑出偏锋,只有少数人能够欣赏是不同的。

        王志军的第二层诗歌圈以武铃的友人为主,这包括肖开愚、杨铁军、席亚兵、冷霜、刘国鹏、徐芜城等人。这些人也是诗歌翻译者,比如近几年,雷武铃、杨铁军、刘国鹏就翻译了希尼、沃尔科特、蒙塔莱等人的十数本诗歌与评论集,在诗歌界有不俗的影响,借此王志军可以直观地了解到国外一流诗人的工作。他课堂上的一些评论,比如好诗一字一句都有来历,是清晰的,就跟杨铁军在翻译沃尔科特时的感受一致。那种故作晦涩、大兜圈子但“言之无物”的诗是逃不脱行家的法眼、经不起分析的。所以我们看他的第一堂课就很正点:诗一定要“言之有物”。在学院里的诗有很多时是一种写作练习,陷入为写而写,虽不能说“言之无物”,但常常是“言多物希”。诗要有经过记忆沉淀后值得写的内容才下笔,确是诗歌的正道。但是光“言之有物”尚不够,作为语言的艺术,以及能够体现诗人综合才华的表现手段,诗歌还要写得“好”。否则我有一个感受,或耳闻目睹奇闻怪事,写个口语诗,也能表达出来,那也不过是分了行的新闻报道而已。大部分的口语诗沦为这类东西,缺乏回味。而诗歌作为“语言艺术的皇冠”,遵循的是“乘法式”的跳舞,而不是“加法式”的散步,遵循的是“化学式”的内在爆发,而不是“物理式”的外部感格,所以志军在讲了诗歌的“言之有物”后,要用五堂课来讲如何诗歌如何“言之有形”,“言之有境”。其中,“言之有形”是可以通过不断的修辞训练、学习观摩而获得的,这也是一个诗人技艺精进的过程。但是“言之有境”的“境”,却已经超出了修辞学或诗学的范围,而涉及诗人的品格和内力,“功夫在诗外”了。古诗讲意境,新诗说境界,都用来指一首诗中所反映的世界观。如果分类,大体可分为事境、情境、理境,对应于叙事、抒情和哲学。理境中国传统较少,宋诗中是有的,新诗中相对较少。

        诗歌写作是一种好的教育手段,第一因为诗歌篇幅较短,相比于小说,学生可以用较短的时间去完成;第二因为诗歌写作可以调动和促进多方面的才能,比如语言、想象、描述、音韵、结构(如复调、对称等)、语言游戏(如戏仿、反话、悖论)。当一个学生花上一天将一首短诗反复地修改成形,用意象来描绘一个想象的场景,借人物(面具)之口说出他想出的话,他在反复修改的过程中一定会体验到一种极大的乐趣,甚至发现自己的隐藏的我。这正是诗歌的魅力所在。志军在课堂上曾给学生布置过作业,从交上来的作品来看,有的学生的作品颇有特色,可以说,他的课是有丰富的实践性的,是可操作的,值得推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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