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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2年06月08日 星期三

    作为教师的陈子善

    宫立 《 中华读书报 》( 2022年06月08日   07 版)

        陈子善老师高中时的理想是“做‘无冕之王’——新闻记者”,命运却和他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让他从上海到江西农村做知青,插队务农六年。好不容易回城,参加了上海师范大学中文系举办的培训班,但依然是高中文凭。而比他年长的钱理群老师、吴福辉老师、赵园老师都读过硕士研究生,王富仁老师还读过博士研究生。对陈子善老师来说,学历低是个大问题,职称晋升非常缓慢,但也仅此而已。什么都不能阻挡陈老师的执着,他热爱中国现代文学,喜欢翻阅故纸堆,痴迷中国现代文学文献学研究。从参加《鲁迅全集》书信注释开始,他在中国现代文学研究这条道路上已经辛苦耕耘了46年了,无怨无悔。他究竟为中国现代文学学科的发展作了哪些贡献? 他为中国现代文学文献保障体系的建设作了哪些实质性努力? 有他写的文章和出的书在,有他编的书在,有他编的刊在。这些都是最好的证明,无须赘言。

        除了这些,笔者觉得作为教师的陈子善也值得关注。陈老师和上面提到的同代学者一样,给本科生上课,带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生、博士后。他共培养了24名博士、4名博士后、近60名硕士,为中国现代文学学科储备了新生力量。

        每年文科博士招生名额极其有限,几乎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面对名导师,众多青年学子总抵挡不住做入室弟子的诱惑,一年又一年地奋斗着。2005年1月乐山师范学院的廖久明出版了第一部专著《高长虹与鲁迅及许广平》。书出版后他就寄赠各位师友,其中一本寄给了写过《鲁迅传》的王晓明老师,还附了一篇考证文章。王晓明老师看后觉得廖久明的路子更适合陈老师,就把书和文章转了过去。初夏的一天,廖久明意外地接到了陈老师从上海寄来的信,询问他是否愿意攻读自己的博士。值得一提的是,此时廖久明已经虚岁四十了。难怪他在《一群被惊醒的人——狂飙社研究》后记中这样写道:“尽管自己因年龄不小至少在当时还没有考博计划,但面对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我怎么会无动于衷?”廖久明经过认真地复习,成了陈老师的博士生。举这个例子,笔者只是以此为例说明前辈学者对继起者善意的呵护还在,他们开明宽容的态度有利于学界形成融洽且澄明的氛围。

        陈老师是在华东师范大学的中北校区给博士生上课。上课的时候,他习惯漫谈式交流,一杯咖啡在手,无拘无束地和学生聊上两三个小时。他和钱谷融先生一样,都是即兴式聊天,“随随便便地想到哪里就谈到哪里,从来没有预先存心要对学生进行什么教育,更绝不摆老师架子;他真率、自然,一切都是任情适性而行。他不拘束,讨厌虚伪。”他不会照本宣科,不会教条地讲干巴巴的理论,而是结合几十年的实践经验,告诉你辑佚校勘的方法。他不会满堂灌。学生随时可以提出自己的疑惑,他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耐心地予以解答。就在你一言我一语中,让听课的学生在无形之中学到研究的真谛。每次上完课,到饭点了,他就招呼大家去学校附近的饭馆吃饭,课上没有聊完的话题,大家在吃饭中继续敞开说。每次都是陈老师主动买单,即使你偷着去买了单,他也得给你追回来。他说老师请学生天经地义,等你们毕业了再说。要知道,他一辈子都没申请过项目,没有地方可以报销这些饭费。

        有的导师喜欢把自己变成大boss,把自己的课题下派给学生,学生对于自己的研究方向和论文选题没有任何选择权。而陈老师则充分尊重学生选择的自由,给予学生最大的包容。陈老师自己从事中国现代文学文献学研究,但他从不强求自己的学生也从事这方面的研究。他持续关注鲁迅、郁达夫、周作人、刘半农、徐志摩、梁实秋、台静农、林语堂、施蛰存、叶公超、叶灵凤、邵洵美、黎烈文、张爱玲、黄裳、东方蝃蝀等作家,对创造社、新月派、新感觉派、左联、中国笔会、论语派、“张派”和新中国成立后的海外现代作家群等社团也有所涉猎,但他从不强求他的学生必须得研究这些作家和社团。学生研究创造社、施蛰存、穆时英、夏济安、1930年代新文学通俗化、《中国评论周报》《天下月刊》,这是他熟悉的领域,他支持。学生以刘师培、周立波、狂飙社、中国现代政治剧、解放区文学、1945-1949年中国现代文学格局转型、1951年的新中国“文艺界”、知青文学、改革文学、伤痕文学、少数民族电影、澳门中文新诗发展史、1900-1920年代中韩思想与文学、中国现代文学编纂史、新时期文学中的财富书写等为选题写博士论文,这些领域他未必都非常熟悉,但依然给予最大支持。学生根据自己的兴趣去选题,他只是从大方向上为学生提供一些建设性意见。总之,他不会限定学生的研究方向,而是乐于看到学生的不同发展面向。正是在这种融洽且澄明的氛围中,他的学生一个个独立成长起来,以各自的实绩,在学术界显露头角。

        陈老师的著述集学术性、趣味性于一体,在民间读书圈的影响力甚至超越了在大学校园和学术界。他没有门户之见,和大家平等地对话和交流。民间青年史料研究者,虽然不是他的学生,但是他看重他们对文学的热爱和对史料的痴迷,乐于引为同道,给予各种鼓励或支持,或为之作序,或提供方法指导,或在自己主编的刊物上发表其作品(前提是稿子质量过硬)。

        文学研究是接力者的事业,需要一代一代人不断地接力和传承。陈子善老师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践行着他对中国现代文学文献学研究的执着,影响着一个又一个后来者不断加入到研究队伍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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