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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1年10月13日 星期三

    阿卜杜勒-拉扎克·古尔纳:十个关键词

    本报记者康慨 《 中华读书报 》( 2021年10月13日   04 版)

        阿卜杜勒-拉扎克·古尔纳10月7日在英国坎特伯雷家中接受多国记者的采访

        七十二岁的阿拉伯裔坦桑尼亚旅英黑人小说家阿卜杜勒-拉扎克·古尔纳(Abdulrazak Gurnah)获得了2021年的诺贝尔文学奖。

        像往年一样,我们透过十个关键词,看一眼他这个奖、他的作品和人生。

        【不可预测】

        谁都没想到会是古尔纳。瑞典学院常务秘书马茨·马尔姆宣布他获奖时,《快报》文化部主任卡琳·奥尔松就在斯德哥尔摩证交所大楼的现场。她说她真想扑上去,抱着马常秘那张严肃的脸,“直接在他嘴上亲一口”,因为他这一手惊奇游戏玩得太漂亮了。

        于是,《快报》当天报道的大标题就叫《我真想在马常秘嘴上亲一口》。

        相形之下,前些年特别能忽悠人的西方赌博公司已完全失灵。

        由于过往的泄密者、前院士卡塔琳娜·弗罗斯滕松的丈夫、自称第十九位院士的法国摄影师让-克洛德·阿尔诺已因连环强奸罪入狱,多家赌博公司在开奖前的预测失去了信源和吸引力。诺贝尔文学奖在不可预测的常轨上继续前行。

        但也不是完全不可预测。欧洲多家媒体在颁奖前一致认定,诺贝尔奖给谁都有可能,但日本的那位长跑健将绝对没戏。

        【安全】

        和“不可预测”一样,“安全”也是我们去年的关键词。

        自2012年莫言获奖,学院已连续表彰五位欧洲作家、两位北美作家和一位美国歌手,今年向亚非拉示好是个稳妥而符合预期的做法,借以继续修复歌手获奖、院士丈夫强奸、学院内斗、评奖停摆等一连串事件后自身严重受损的声誉。

        【小众】

        有资格获得诺贝尔奖的都是著名作家。但古尔纳根本谈不上著名。

        即使在非洲和他的祖国坦桑尼亚,他也并不广为人知。

        在中国和世界上很多地区,他的书从未有过出版的机会。

        五十二岁的美国汉学家徐穆实(Bruce Humes)研究非洲文学多年,在他的中英双语网志(Af⁃roLit4China)上,有一份勤于更新的书单,名叫《非洲文学:中文译本》,里面没有古尔纳的成书作品。只是在2013年出版的《非洲

        短篇小说选集》里,有古尔纳的两个短篇——《博西》和《囚笼》。

        不过,在北欧,古尔纳并不是寂寂无名。瑞典出版过他的两部长篇,挪威也出过他的三本书。

        作为坦桑尼亚的前宗主国,德国翻译了他的五本小说。

        英国《金融时报》在古尔纳获奖后问他,在他写的十部长篇小说和一部短篇小说集里,他会推荐哪几部。他说,这些书的大部分可能已经绝版了。

        诺贝尔奖必然会使绝版复活,并为古尔纳在中国和其他地方打开全新的市场,找到更广大的读者。

        【移民】

        瑞典学院认定古尔纳“坚定和富有同情心地洞察了殖民主义的影响以及大陆和大陆、文化和文化之间的难民命运”,而以世界上最重要的文学奖相授。

        “古尔纳笔下流动的人物发现自己处于不同文化、不同大陆之间的裂隙,处于过去的生活和正在出现的生活之间。”瑞典学院指出,“这是一种永远无法解决的

        不安全状态。”

        古尔纳1948年12月20日生于非洲东部的桑给巴尔苏丹国,1963年的革命后,政局动荡,暴力泛滥。身为阿拉伯裔的古尔纳被迫流亡英国,彼时他不过十八岁,本想成为工程师那样“有用的人”,却在愁苦中诉诸文字,终于在1987年出版了处女作《离别记忆》(Memory ofDeparture)。

        此后,他又陆续出版了九部长篇,包括1994年的《天堂》(Para⁃dise)、2005年的《逃亡》(Desertion)和2020年的《余生》(Afterlives)。瑞典学院指出,“难民分裂的主题贯穿了他的作品”,即流亡生活、身份认同、自我形象和无处安放的归属感,以及葡萄牙、阿拉伯、德国和英国殖民主义在东非的余毒。

        移民“不只是我的故事”,古尔纳获奖后在英国坎特伯雷家中告诉多国记者,“它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现象。”

        【自豪】

        1964年4月,桑给巴尔与坦噶尼喀合并,成立坦桑尼亚联合共和国。

        瑞典学院宣布古尔纳获奖时,挪威《日报》的文学记者马里乌斯·伍尔夫斯贝格刚好在桑给巴尔。“我住在一家酒店,大堂里人人快乐而骄傲。”他说,“这里的人都为他生在桑给巴尔而深感自豪。”

        【不满】

        徐穆实不久前曾旅居坦桑尼亚,专门学习斯瓦希里语。他对诺贝尔委员会的选择大为不满。

        “真遗憾,他们选了他(古尔纳)而不是恩古吉·瓦·西昂奥(Ngugi wa Thiong'o)。”徐穆实告诉中华读书报,“恩古吉在非洲生活的时间更久;他用土著语言写作,并用他的母语吉库尤语写了好几部作品。”

        瑞典《快报》的卡琳·奥尔松有同样的质疑。“如果你想表彰一位后殖民作家,”她说,“为什么不选肯尼亚的恩古吉? 他用母语吉库尤语写作,而不是用殖民主子的语言。讲英语的诺贝尔奖得主已经很多了。或者,为什么不表彰萨尔曼·鲁什迪? 他是一个更明显的后殖民主义传统的代表人

        物……(而且对他的遭遇)瑞典学院有道义上的债务要偿还。”

        【非洲】

        古尔纳是1986年获奖的沃莱·索因卡之后,第一位赢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非洲黑人,也是第五位获得该奖的非洲作家——另外三人是埃及的纳吉布·马哈福兹、南非的娜丁·戈迪默和约·马·库切。

        但古尔纳和另位四位不同,他属于流散的非洲人,成年后的大部分时间住在非洲以外的地方,在英国生活已有半个世纪。

        1982年,他在肯特大学获授博士学位,后在该校从教,讲授英语,并以后殖民主义文学为研究方向。

        【英语】

        斯瓦希里语和英语是坦桑尼亚的官方语言。传统的斯瓦希里语文学在建国后得到了较快发展。首任总统尼雷尔甚至亲自把莎士比亚的《威尼斯商人》和《裘力斯·恺撒》译成斯瓦希里语,以反驳那种认为斯瓦希里语不配作为高级文化表达工具的观念,并

        推动民族文学的发展。

        古尔纳的母语正是斯瓦希里语,但他小时候没有接触过斯瓦希里语文学,反而读了很多阿拉伯和波斯的诗歌,尤其是《天方夜谭》和《古兰经》。长大以后,英语文学对他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他使用英语作为文学创作的唯一语言。尽管如此,他的小说里夹杂着很多斯瓦希里语、阿拉伯语、印地语和德语的词汇。

        古尔纳说,英语和板球一样,固然是英国人的发明,现在却成了属于所有人的游戏——而且外国人有时玩得更好。

        【复杂】

        古尔纳总是回避简化。他的小说里很少见到非黑即白、非爱即恨的东西。

        例如《余生》。古尔纳在书中将读者带到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初的东非,以反对德国殖民统治的马及马及起义为背景,我们看到土著雇佣兵为殖民者辩护,对德国皇帝效忠;少女因为读书遭到养父母虐待后并未失去爱的能力;白人牧师夫妇精心照料受伤的非洲人;德国军官在玩弄和监视土著少男的同时,又教他德语,好让他能欣赏席勒。殖民主义的余毒将持续多年。

        【实体诺贝尔】

        很多人为八十三岁的恩古吉鸣不平。他是近年来最被看好的诺贝尔奖候选者之一。当红西非作家奇马曼达·恩戈济·阿迪切说,他是“我们时代最伟大的作家之一”。

        他本人也一直热烈盼望着这个奖,但在连年无果后,他说他更感兴趣的是“精神上的诺贝尔”。

        恩古吉两年前告诉美国的全国公共广播电台:“精神诺贝尔的美妙之处在于,每个作家都能得一个,对不对?”

        说完这句话,老人家令人心酸地呵呵笑了。

        古尔纳得到的却是实体诺贝尔,除了证书和奖章,还有真金白银。

        受疫情和旅行限制的影响,2021年诺贝尔文学奖的颁奖典礼仍将于12月10日以在线形式在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举行,届时,古尔纳还将获得一千万瑞典克朗的奖金,现合人民币七百三十五万元。这一金额较去年减少了一百万克朗,但较前年多出一百万克朗,比起莫言获奖的2012年,则多出了三百万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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