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弊案、江南学堂、挚友惨案

    ■陈翔琪

    陈占彪《鲁迅背景小考》（商务印书馆2021年版）所收录的是作者近年来所写的与“鲁迅的背景”相关的几篇“考证性”文章。准确地说，这几个文章所讨论的不是“鲁迅”，而是“鲁迅的背景”。

    鲁迅的一生虽不长，但其成长、学习、生活、工作、写作的“背景”，即鲁迅及其作品中所涉及的时代、社会、政治、文化、人物、事件、风俗等可谓包罗万象。鲁迅背景的“弱水三千”，何等广大，这本书可谓取“一瓢饮之”。

    这本书讨论了鲁迅少年时期祖父周福清的贿考案，青年时期在南京求学的江南水师学堂、江南陆师学堂及其附设的矿路学堂，以及他的终生挚友许寿裳命殒台岛一案等数个话题。

    1893年的周福清科场舞弊案是一个“老话题”，也是鲁迅家族从“小康”陷入“困顿”的转折性事件，同时也是影响鲁迅人生的一个关键性事件。对于此一事件，以往我们通过对“官方文献”的挖掘和研究，“基本上”厘清了周福清贿考案的来龙去脉。

    由于此案件在当时是件“哄动了一时”的“钦案”，当时报刊，特别是《申报》，对此案进行了相对密集的跟踪报道，并发表了一些评论，这部分文献鲜见被人提及和使用。从当时报刊上对此案的报道，我们可以了解周案发生之背景（其时科场的普遍舞弊情形，以及当年发生的包括周案在内的“上达宸聪”的三大科场弊案，周最终受到重罚正是在此一背景下发生的），补充周案之过程（案发后的缉拿及入监后的审讯），还原周案的细节（讯问时周福清“理曲气壮”“恣意逞刁”的表现），辨析官府的应对（崧骏奏折的曲护和用心），等等。

    1898年到1992年，青年鲁迅先后在南京的江南水师学堂、江南陆师学堂附设的矿路学堂求学五年，在这里，他从“周樟寿时期”进入到“周树人时期”。后来鲁迅、周作人及鲁迅的同窗对他们当年的学习、生活都有所回忆，这些材料是今天人们认识和讨论这两个学堂的重要文献。只是这些材料偏重个人记忆，多是印象式的描述，相对个性、感性。显然，仅仅依据这些材料来了解这两所学堂是不够的。除此之外，我们还能从当时的官方档案、报刊中找到与这两所军事学校相关的材料，有了这些文献，我们就大致可以弄清这两所学堂的设立缘起、建造经过、招考章程、课程设置、考核方式、规章制度、办学情况、学生的学习生活、甚至学校风潮等。从中可以一窥当年鲁迅学习生活之环境。

    许寿裳是鲁迅的终生挚友，他们是同乡、同学、同事、同志。1948年2月18日，许寿裳在台北寓所不幸为歹人所杀害，是谋杀？ 还是仇杀？ 一时众说纷纭，该案现场惨烈，案情离奇，曾轰动一时，然而今人对此一旧案了解又殊为有限，通过当年破案警方对该案的分析检讨，以及当时报刊对此案的相关报道等材料，我们大致可以了解许氏惨案的案发现场、案情分析、侦破经过、缉拿凶犯、案犯伏法、各界悼怀诸情形。

    要之，这本书系作者陈占彪先生依托一些“新鲜材料”，对几个“鲁迅背景”进行“史实考证”的文章，呈现出一些令人耳目一新的事实和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