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罪魁祸首不是自然”

    《流行病调查局：我们是医学侦探》，[美]马克·彭德格拉斯特著，翟辛谊译，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2021年3月第一版，78.00元

    2020年新冠疫情对国人的心理造成巨大冲击。就我而言，疫情带来的不确定性和焦虑似乎一直如影随形，迄今并未完全消散。在这种情况下，我读到了马克·彭德格拉斯特的这本《流行病调查局》。该书向我们展示了一段宏大的公共卫生历史，也披露了很多人类与流行病抗争的细节。在感动于EIS（流行病调查局）成员为捍卫人类健康所作出的努力之外，书中提到的一些“暗线”更让我揪心。

    药物、医院、食物和疫病

    在整个流行病学历史中，我们会发现一个具有讽刺意味的事情是——药物和医院，这本该是用来防范疾病的，但是很多时候，这两者恰恰是传播疾病的最佳渠道。

    1957年，CDC（美国传染病防治中心）就指出，由于药物泛滥使用，很多病原体都产生了耐药性（P40）。这一发现，促使人们开始反思药物和病毒之间的关系。

    医院也是交叉感染最严重的地方，特别是在贫困地区，当卫生条件无法满足需求的时候，疾病就悄然通过针头、病人的排泄物传播开来。

    从人类开始进入畜牧社会，当鸡、鸭等成为人类的食物之后，它们也将病毒作为回馈，送给了人类。有观点认为，病毒是大自然对人类的报复，我觉得与其说是报复，不如说是人和自然休戚相关，互相影响。因此，很多时候，保护其他生物，也是在保护人类自身。

    战争、贫穷与疫病

    战争和贫穷始终和EIS学员们的工作交织在一起。例如在消除“天花”的项目中，EIS遇到了很多的阻力，这个阻力大部分都来自于贫穷和饥饿。

    当EIS学员布鲁门塞尔和琼斯分别前往印度和尼泊尔推广天花疫苗的时候，就遭遇了当地人“我们不要疫苗，要食物”（P168）的困境。影响当地人们健康的不止是病病，还有饥饿和贫穷——这显然是EIS学员没有办法立即能够做出改变的地方。

    战争也是一个问题。在卢旺达大屠杀中，EIS学员罗伯茨所要面临的，不仅仅是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数的人在他们面前死去，更困难的问题是，他们所救助的人中有种族灭绝者，这些救助会不会助长他们持续的恐怖统治？（P324）他们该如何处理这一伦理难题？

    少数群体与疫病

    说起流行病，不可避免地会谈到“艾滋病”，这个从被发现开始就一直和同性恋、妓女、吸毒者“捆绑”在一起的疾病。《流行病调查局》呈现了EIS学员如何发现艾滋病的0号病人，如何建议政府和其他相关部门采取预防措施等。但是，当感染群体只是少数群体时，问题并没有得到充分的重视。直到在白人群体或者说多数群体中也发现了病例，整个社会才开始警觉。

    女性的生育和疾病也是公共卫生事业重要的一部分。书中提及女性的健康隐患，包括女性是否有权人工流产、卫生棉的使用和生产安全的标准化、节育器的使用等，这些背后，都是女性一次次被感染的风险。站在当下回首那段历史，我们可以发现很多不合理甚至荒谬的地方。女性健康得到更好维护的进程，也是女性意识不断觉醒的过程。

    《流行病调查局》揭示了，EIS在推进公共卫生事业的过程中，不仅仅需要面对自然的挑战，还要克服社会技术和社会观念的阻碍。“真正的罪魁祸首不是自然，而是一个功能失调的社会系统，它忽视了那些贫穷、年老、生病和孤独的人。”EIS学员艾德·基尔孟的这句话，带给我深深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