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百城传再添新作是熊猫家园也是诗歌殿堂融入此城——从少年到白头
成都历来有发达、先进的造纸业和印刷业,既独立自主支撑着其自身的阅读和教育与文化传播的需要,也在一定程度上支撑着中华文明的延续与发展。
先说蜀纸冠天下,这一标签突出体现在唐宋时期。唐代成都是著名优质纸生产区,不论是用于官方文件、文书、章奏、诏令书写的黄白麻纸,还是民间生产、生活、交往使用的“广都纸”,都产量巨大,特别是制作精美的蜀笺,优雅时尚,传世的品种至少有麻面屑末、滑石金花、长麻、鱼子、十色笺、谢公笺、薛涛笺。可见唐朝成都人的品牌生活。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女诗人薛涛亲自发明制作的笺纸,色调深红,小巧精致,把成都这座城市的温润和无处不在的小情趣,体现得活泼又庄重。蜀笺是唐代诗人和雅士们挥毫泼墨、馈赠亲友的珍品,韦庄(约836—910,前蜀宰相、诗人,宋词奠基人之一)的诗句“也知价重连城璧,一纸万金尤不惜”道尽了蜀笺的知名与贵重。宋代成都造纸业更发达,尤其是产于广都(今双流)的楮纸,根据其用途,用多种专门方法制造,品种有假山南、假荣、冉村、竹丝。蜀笺的制作更加精美,尤其是谢公(出自文人兼工艺大师谢师厚)笺,色泽、样式美观、雅致,有深红、粉红、明黄、深青、浅青、深绿、浅绿、铜绿、浅云等十余种,可谓穷极工巧,神通后夔,流淌着成都的翰墨之情。此外,体现蜀纸技艺创新的还有水纹纸。
宋代成都的麻纸虽然并没有在唐代基础上更加精致美观,仍然需要上贡朝廷,可知依然是全国最好的书写纸之一;而楮纸、笺纸、水纹纸大量销售,用作书写、印刷和纸币(交子)制作原料等,在全国各地都有其身影。
成都是人类雕版印刷的起源地(或之一),现存最早的雕版印刷品实物,就出土于成都。1944年,考古人员在成都市望江楼附近的唐墓发现一份印刷品《陀罗尼经咒》,约一尺见方,上刻古梵文经咒,四周和中央印有小佛像,边缘有一行汉字,依稀可辨,为“成都府成都县龙池坊卞家印卖咒本”。据考证时间当在757年之后。说明四川成都早在8世纪中叶,雕版印刷已经流行。这份世界上时间最早的雕版印刷品,现存四川博物馆。这个“龙池坊卞家”,应该是现知的世界上最早的出版家。
唐宋时期,官刻、私刻作坊遍及全川各地。官刻书籍均设校勘、监雕、印造之职,并颁之官学,供学子们使用。具有出版家性质的私刻作坊已经有很多知名品牌,如后蜀宰相母昭裔子孙,成都辛氏,临邛韩醇、李叔仅,蒲江魏了翁,均是著名刻书家;广都费氏进修堂、裴宅,西蜀崔氏书舍,都是著名刻印作坊。他们的图书,包括了龙爪本《资治通鉴》294卷;《春秋经传集雕》,字大如钱,墨光如漆,清香沁人心脾。蜀刻被后世视为珍宝,号最缮本。北宋时期,皇家有四大文化出版工程,这就是《太平御览》《文苑英华》《册府元龟》《开宝藏》,因为蜀版印刷冠绝天下,所以除了《文苑英华》外,其他三部都是在成都刊刻的。限于篇幅,只介绍佛经总汇《开宝藏》印刷的情况——宋太祖赵匡胤(927—976)开宝四年(971),派内官张从信赴成都主持《开宝藏》印刷工程,利用最新技术,费时12年,最初刻制佛经5000多卷,后来又增刻1000多卷,共达13万块雕板!事实上,宋代的成都,其印刷和出版的力量,在全球所有城市中,都是无与伦比的。
宋末元初,四川军民因为长达半个世纪可歌可泣的抗蒙战争,人口消耗殆尽,但即使是在四川、成都文化史最低迷的元朝,印刷、造纸在成都依然接续着薪火。诞生了元朝著名学者费著(元代史学家,成都华阳——今成都双流人,进士出身。一生十分热爱家乡风物。官至太史院都事、翰林学士,授国子助教,曾任汉中廉访使,后调重庆府任总管。编撰大量史著,撰有《岁华纪丽谱》《蜀锦谱》《笺纸谱》《褚币谱》《氏族谱》《器物谱》《蜀名画记》等)的费氏,世为成都巨族,亦喜刻书,刻有大字本《资治通鉴》,世称龙爪本,篇幅浩繁,形制雅丽。成都造纸作坊在百花潭,所造蜀笺图案花纹丰富,有布纹、绫绮、人物、花木、虫鱼、鼎彝等。各种笺纸,“皆印金银花于上”,色彩绚丽。“百韵笺”“船笺”“青白笺”“学士笺”“小学士笺”“假苏笺”等,光是其名字,就足以见其形制的优雅富丽。在最艰难困苦的朝代,成都作为中国造纸、印刷殿堂的优雅,都顽强延续着它的生命力。而明代蜀刻大字本,依然堪称中国最精美的书籍印刷品之一。
(本文摘自“丝路百城传”《熊猫家园诗歌殿堂:成都传》,谭平著,新星出版社2021年5月第一版,定价:89.00元)
(本版文字由燕婵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