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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1年06月16日 星期三

    精当、练达、周全

    ——重温《〈谈艺录〉引言》有感

    柴剑虹 《 中华读书报 》( 2021年06月16日   09 版)

        三十八年前,中华书局因学界及读者之需,再版钱锺书先生所著《谈艺录》。钱先生即为撰“引言”如下:

        一九四八年六月,《谈艺录》由上海开明书店印行,明年七月再版而止。海外盗版勿绝,好事者尝示二本,均误脱百出,不堪思适,聊胜于无耳。自维少日轻心,浅尝易足,臆见矜高;即亿而偶中,终言之成理而未澈,持之有故而未周,词气通侻,亦非小眚。壮悔滋深,藏拙为幸。故余后来论文有作,未尝稍及此书。一九六五年,北京中华书局忽谋重印,二三京、沪出版社亦相继怂恿,余胥逊谢。暨乎《管锥编》问世,中华数接读者来函,以《谈艺录》罕觏为言,因申前请。固辞不获,乃稍删润原书,存为上编,而逐处订益之,补为下编,上下编册之相辅,即早晚心力之相形也。僧肇《物不迁论》记梵志白首归乡,语其邻曰:“吾犹昔人、非昔人也。”兹则犹昔书、非昔书也,倘复非昔书、犹昔书乎!援据汉籍,多请马蓉女士、栾贵明君检核;援据西籍,多请薛鸿时、董衡巽、马力三君检核。西班牙玛丽亚·里维斯女士(SenoraMariaPerezRi-bes)、联邦德国莫妮克博士(Dr.MonikaMotsch)、美国汪荣祖教授皆远贻新刻,济吾所乏。审定全稿者,为周君振甫。当时原书付印,君实理董之,余始得与定交。三十五年间,人物浪淘,著述薪积。何意陈编,未遭弃置,切磋拂拭,犹仰故人。诵“卬须我友”之句,欣慨交心矣。一九八三年五月

        全文不足500字,精当、练达而周全,不但将《谈艺录》初版、盗版、逊谢重印、着意再版的来龙去脉叙述得一清二楚,而且非常简要地说明经过删润、订益的《谈艺录》上、下编“犹昔书、非昔书也”的理由。更可贵者是特意明示了九位中外学者、编辑对此著的不同贡献,文末与故人、我友“欣慨交心”的寥寥数语,则将一位学术大师尊重学术、珍惜友情的拳拳之心跃然纸上。余从事编辑工作近四十年,阅读过许多著作的前言、后记,期间自己也撰写过若干序跋,往往显得繁琐、冗长,且难中肯綮;即有致谢家人、亲友及编辑之语,亦常嫌空泛苍白,颇难引起读者共鸣与关切。今日重温钱锺书先生此“引言”,更加痛感吾辈学人当以前辈大师为榜样,下功夫加强语言锤炼,注重习写短小精悍之文。出版社与报刊编辑亦应对此加以鼓励、推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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