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偏左,右岸偏右
像所有的年轻人一样,他心里向往的是海外,越远越好,越陌生越好,越有挑战越好
由于疫情,国际间交往大幅减少。航班停飞,国门关闭。虽然网络缩短了人与人之间的物理距离,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我们周围的老外少了。
所以,当听说一个老外,在西方疫情最严重的时候,克服重重困难非要回到北京的故事,还是感觉有些新鲜。
话说1982年,帕先生23岁,刚刚从法国一家专门培养未来企业家的私立商校毕业。去哪儿创业?这是他面临的一个问题。
给别人打工是不考虑的。学校培养的就是未来的企业家,就是要自己当老板,而不是未来的经理。家族里也有经商、做企业的传统。
在法国创业?不考虑。像所有的年轻人一样,他心里向往的是海外,越远越好,越陌生越好,越有挑战越好。
为什么不去美国?17岁读高中的时候,父母就把他送到了美国。作为交换生,在美国人家里生活了好几年。但是,不少美国人以自我为中心,不关心其他国家,以为这个世界只有美国。这种心态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他们竟然问我,在你法国的家里边,有电吗?”他说。
这使笔者想起了亲身经历的一件事。2000年初,我在巴黎埃菲尔铁塔下面的公共电话亭里,碰到一帮来法国旅游的美国中学生。他们要往家里拨电话,但是怎么也拨不出去。我说你得先拨001,这是你美国的区号,然后再拨你们家的电话号码。
——拨001干吗?
我说,00是国际线路,1是美国的区号。你现在从法国往美国打电话,跟在美国国内拨电话是不一样的。
——美国还要区号?
这就是美国人的思维。已经占了“1”,他还觉着烦。
回到帕先生身上来吧。
去哪儿呢?苏联怎么样?足够远,足够挑战,足够陌生。
不,还要更远。他从法国上的火车,坐的是东方快车,经西伯利亚来到了中国。在穿越苏联期间,一些人的生硬、冷酷和严肃,令人印象深刻,有点不舒服。何况查车的警察都牵着一条大狼狗。
可一入境中国,就看到人人面带微笑。
还没看到北京,就先看到了山顶上蜿蜒的长城。
最后,怀揣20美元,他去了中国香港,成了“港漂”,但很快发现了金矿,于是把法国的农副产品卖到亚洲。肉酱、鹅肝、葡萄酒……后来,又转入保险经纪行业,就此获得了成功。
30多年后,帕先生一手创建的公司已在全球建立了好几个办公室。
他还是一个社会活动家,参与和组织了中法双方的很多社会活动。
2004年的中法文化年,帕先生在经费募集行动中起到了核心作用。
他先后在香港、上海和北京建立了勃艮第葡萄酒骑士团分部。这是欧洲最古老的葡萄酒爱好者俱乐部之一,也是最具有全球影响力的俱乐部之一。
诗意贯穿着他生活的各个方面。朋友们聚会,开始进餐之前,他喜欢让人人手拉手,由他用诗意的语言带领大家祝祷。
2020年2月,当武汉因为疫情而不得不封城时,帕先生和帕太太被困在了法国。但他动用自己因保险行业而积累起来的医药资源,为中国筹集包括口罩在内的各种医疗物资。
中国医疗物资紧张的问题得到了缓解,疫情又开始在法国肆虐。帕先生于是联合几个朋友,发起了“爱心口罩”运动,短时间内为法国的医护人员筹集了1.6亿只口罩,引起了很大反响,《费加罗报》、法国电视台等媒体也给予了关注。
漫长的法国抗疫过程,使帕先生和帕太太不得不考虑如何回到北京的家。帕太太是中国人,家人都在国内。可是,边境得开放,签证手续要完善,得有国际航班,得买得上票,符合各种健康检查的规定,并忍受一而再、再而三因疫情而来的改签和航班取消,而在踏入家门之前,还要经过漫长的隔离和反复的检查。
好不容易,这一切都满足了,他们终于回到了中国。
这么复杂,这么费劲,成本这么高,为什么还急着赶回来?
“因为这里是家!”帕先生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