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艺术·艺术的成长:方李莉朱阳对话》一书作者方李莉与朱阳是母与子。妈妈是中国艺术人类学的领军人物,儿子是正待“破茧成蝶”的青年艺术家。
在这部《对话》中,朱阳是主角;妈妈是“新思想的助产士”。《对话》采用了苏格拉底的答问方式。对话氛围随意、自由、没有羁绊,可谓形散而神聚,呈现了有关家庭教育的别样样本,从中洞见母子艺术世界中的哲思,以及“孩子”的成长史。
方李莉在艺术人类学领域多有建树,在过去的十几年间曾完成多项民间、民俗艺术的田野调查与理论梳理。在这个过程中,朱阳就成为了艺术人类学的“粉丝”和“追随者”。他从小对艺术世界充满了热爱,五岁那年参加中央电视台儿童美术竞赛,临场挥毫画出的“大将军”最终获得了金奖。这次经历为小小的朱阳种下了一颗“自由的种子”“不羁的灵魂”。高中一年级,便独自踏上了英伦。
博大精深的英国文化艺术给了他极好的精神养料,助推了他对文化与艺术探究的渴望。与一般留学生不同,朱阳在八年留学期间,业余生活都泡在了英国各类艺术馆、博物馆、图书馆,以及遍及伦敦之外的小城与田园。在专业学习过程中,呈现在技术世界里的艺术作品,让朱阳沉浸在对真相与真理、现实与虚拟、历史与未来、生活与市井、情感与故土、西方与东方等各种认知维度的梳理中。他在学业之外,还自修了天体宇宙、人工智能、复杂系统、博弈论等方面的书籍,这给他的知识结构中增添了编程思想和计算思维,让他心中的艺术世界绽放了更多梦幻般的图景。
他热情地参与母亲艺术人类学的田野考察工作,所达之处,会留下他眼中的人、人情、人性、乡土,在心中升腾起对艺术的敬畏,启迪了他对跨文化探寻人性、社会、艺术的使命感。在跟随妈妈田野调查的过程中,他“博观约取”“闹中取静”,阅读了大量古今中外的人文社科书籍,丰富了情感,积累了理性,淡定了心迹,收获了学识。坚定了他独立思考、独树一帜、独辟蹊径的探路理念,培养了跨学科、跨地域、跨文化的思维方法,提升了审美情趣与艺术创造力。
值得一说的是,朱阳在成长过程中,他的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对他从小和“青春叛逆期”表达出的个性、特性、叛逆性给予尊重、理解、包容、宽厚。不像许多父母将孩子的个性、特性,甚至创造性、正当性扼杀在“萌芽”中。母子俩的对话持续了七八年,表明了母亲在聆听孩子的声音时,是一种平等、尊重、欣赏的姿态。《对话》一书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家庭教育模式,值得许多家长照鉴内心,且叩问与反思。
我不是搞艺术的,但艺术作为一种有形的和无形的形态与我们每个人的成长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打动人心,并与人产生情感与心灵共鸣,那是艺术的真谛。我知道,艺术强调个体意义上的创造实践与审美性经验,虽然它的价值前提在于系统的知识论、认识论和方法论,并通过审美及学养训练而实现向艺术家的转型。艺术领域并不着力学科意义上的规范,也可以不完全依赖于学科共同体所达成的群体共识。如此这般给每一个“化茧成蝶”的潜在艺术家增加许多选择的复杂性与艰巨性。在这方面,朱阳却始终抱朴守拙、大道至简,坚持走自己的路。
他说道:在我们的教学中将艺术与哲学脱离于其他课业之外是令人难以接受的,即便是进步也是苍白的、僵硬的、粗鄙的、无法打动人心的。从中看到他对“通识”教育的渴望,似乎也是对当下国人教育中的极端功利性的一种敲击。
朱阳敢于以自己的方式挑战传统,质疑权威,带有些许狷介之品。所以在读完朱阳独自完成的《通向未来的文化模型》一书初稿后,我即刻写下感言:“这是以一个全新的视角探索人类文化的未来,不仅孕育了新知识的萌芽,也给了我们方法论的新视角。这对我们习惯于思维定式,习惯于循规蹈矩,习惯于安稳‘窠臼’的研究者来说是一个很大启迪和挑战——我们不能总是‘接着说’‘照着说’‘重复说’‘引入说’。《通向未来的文化模型》初稿中的‘三维文化模型’带来不止是描摹一个认知未来的文化图景,更是对传统学术理念的拷问与反思。”
朱阳与妈妈的《对话》,以及他的“文化模型”并不意味着完美,或是无懈可击,但却值得我们去期许他以铁杵磨针的精神探索文化的未来,至少提供一种新的认知路径。
我突然想起来,一百多年前,当德国的出版商打算出版恩格斯的《自然辩证法》一书时,经同行评议后并未获准出版。然,日后这部书却成为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书中的科学观、自然观、方法论被过去一百年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所检验,并证明了这本书的远见卓识。
方李莉在《对话》中把自己定位于配角,一方面可见妈妈对儿子的尊重;另一方面也给了我们重要的提示——交流的平等性、循循善诱性。事实上,“思想的助产士”不仅需要过人的术业,且需要一种开放与接纳的胸怀!从艺术人类学的角度说,朱阳不是一个最好的研究对象吗!
像书名一样,母子俩在艺术中成长,在成长中擦亮人类艺术这盏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