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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0年11月18日 星期三

    遥远的“枕边书”

    胡松涛 《 中华读书报 》( 2020年11月18日   03 版)

        “枕边书”出自何处?“花里棋盘憎鸟污,枕边书卷讶风开”,韦应物在《假中枉卢二十二书亦称卧疾兼讶李二久不访问以诗答书因亦戏李二》这首诗中比较早地使用了“枕边书”一词。唐代末年的李九龄《山中寄友人》也有诗云,“莫问野人生计事,窗前流水枕前书”。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而书可以同床共枕,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可见书比某些人更适合相处。

        有人问:你的枕边书是什么书?我老实作答:我枕边无书。人家不相信:怎么会呢?

        我心里感叹:我的遥远的枕边书啊……

        记得乡下夜读书,妈妈说:别费油了。我只好听话,吹灭读书灯。有一天借来一本没头没尾的《林海雪原》,硬是熬灯费油,一晚上把它看完了,早晨起来,鼻孔里都是黑,灯油烟熏的。

        枕上读书费油,是让贫贱的读书人为难的事情。《菜根谭》曰:“菜根无需费油煮,留给青灯枕边书。草根何需觅沃土,一捧黄沙掩风流。”前两句说的是,把炒菜的油省下来,点灯看书。

        记得一个回忆录中说,当年追求进步追到延安的革命青年也有类似经历,他们一点一滴地把菜油节省下来,在窑洞点起油灯,看书、抄书,清贫而其乐融融。当然,也有“反其道而行之”的。鲁迅艺术院美术部的华君武等人,好多天没有吃到一星肉,嘴馋得不行,就把总务科发的点灯的清油拿来炒小米饭。总务科发现了,不声不响地在油里点上几滴煤油,从此再也没有人拿点灯的油炒米饭了。读到这里,我不禁感叹:不愧是鲁艺人,连总务科的人都有高超的行为艺术!

        读枕边书,枕边读书,像“雪夜闭门读禁书”一样,书与人皆处于一个特定的时空中,带来别样的读书体验。戴望舒说:“你问我的欢乐何在?窗前明月枕边书。”明月处处都美,窗前明月跟别处明月不一样呢。

        我也喜枕边读书,后来就中断了。……进入队伍,叠豆腐块,床头不准放书,被褥下不准放一切杂物。一次上级检查卫生时,从我的豆腐块里查出一本《小说月报》,班里的卫生红旗因此被人夺走。老班长厉声对我说,你!站外边思过。外边是阳台。这是第十几层楼上的阳台,站在这里可以俯视整个天安门广场。我们班就是在这里站岗放哨的。我站在阳台看广场,可以清晰地看到中国革命博物馆门口的报亭,豆腐块里的杂志就是从那里买回来的。《小说选刊》我每期都买,一本不缺,得再买一本……我正想着,背后一声响动,扭头一看,班长的背影,地上有本《小说选刊》……后来,我就不在枕上读书了,成了习惯。成了习惯的还有买书。再后来,我也干起检查别人的勾当,我检查到年轻士兵悄悄藏在豆腐块中的床头书,就装着没有看见。唉,至今我也不懂,士兵的床头为什么不能放本书?

        夏承焘说:“案头书要少,心头书要多。”我案头书多,沙发书多,旅途带书,随处翻书,偏偏枕边无书,心中亦无书,奈何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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