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詹纳的疫苗遗产

    英国医生爱德华·詹纳（Ed⁃ward Jenner，1749—1823）被认为是免疫学的奠基人之一，第一个使用疫苗控制传染病的人。詹纳于1749年5月17日出生于格洛斯特郡的伯克利，是当地牧师的儿子。14岁那年，他在当地的一名药剂师那里实习。一年之后在一名外科医生那里学徒，然后在伦敦著名外科医生约翰·亨特（John Hunter）那里接受培训。1772年，他返回伯克利，此后他职业生涯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在他的家乡度过。在詹纳生活的时期，天花是最大杀手之一，人口稠密地区的大多数人都可能会感染天花，20％或以上的感染者因此而丧生，对儿童尤其致命。据估计，在詹纳那个时代，仅在欧洲，被称为“有斑点的怪物”的天花每年就造成40万人丧生，大多数幸存者留下了深深的疤痕，许多人失明。詹纳观察到当地的挤奶工面容光洁，没有天花留下的任何疤痕，后来得知她们在工作的过程中感染了牛痘，所以不会感染天花。

    在1796年5月14日，詹纳给8岁的詹姆斯·菲普斯（James Phipps）接种了来自挤奶工莎拉·尼尔梅斯（Sarah Nelmes）的“牛痘”。这个男孩顺利康复，6周后，他证明对天花有抗体。詹纳曾试图在此阶段发布他的数据，但皇家学会非正式地建议他，发布证据不足的研究会损害他的声誉。于是他努力收集更多的证据，在1798年3月至4月进行了更多的疫苗接种，并在1798年在《探讨天花天花疫苗的原因和效果》一文中发表了他的研究结果。他补充了一些疫苗接种的例子，10个例子是具名的，但没提到总数。詹纳的文章发表后反响不一：一些私下从事天花接种的人强烈批评，因为他们丧失了有丰厚利润的垄断；宗教上也有人反对用来自动物的“疫苗”接种人类，甚至出现了牛头人身的漫画。詹纳不为所动，进一步完善他的研究，并于1799年发表了《关于天花疫苗的进一步观察》。

    在疫苗被进一步改进后，詹纳在其花园里，将一间夏天乘凉的茅草屋变成了世界上第一家免费疫苗接种诊所。在那里，他根据民众的需要而不是他们的支付能力，为他们提供这种可以挽救生命的医疗干预措施。1804年，他的朋友W. J.乔伊斯（W. J. Joyce）写道：“我非常高兴地观察他（指詹纳——笔者注）为抚慰患者的心灵而采取的温柔而有效的方式。”詹纳了解他的患者，包括他们可能对此新做法的担忧，同时也非常欣慰他们同意接受疫苗接种，因为这证明了他们对詹纳的信任。

    詹纳的传记作者约翰·巴伦（John Baron）将詹纳的传记献给乔治四世，他写道：“在陛下治下的这一发现，必将在您的编年史上以及人类的编年史上被永恒铭记。”疫苗的发现对人类的健康具有里程碑的意义，詹纳却以简单、谦逊的态度示人。詹纳没有保留，也没有大张旗鼓地举行仪式，就免费向世界公开了他对天花疫苗的研究。詹纳没有打算从他的工作中获利，也劝阻其他人从中获利，甚至他自己的收入和其他医疗实践因为他投身疫苗推广而受到影响，因为他每天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给那些有兴趣进行疫苗接种的人写信。他曾经写道：“我平均每天至少要花六个小时回信。”詹纳之所以为分享疫苗接种作出不懈努力，是基于他自己深切的同情心和对建立一个没有天花的世界的渴望。

    詹纳努力让所有人免费接种疫苗，因此他每周开放一次他家的花园，以便为当地的穷人接种疫苗。他认为在可行之日起，应该让所有人都可以使用疫苗，并由那些值得信任和训练有素的当地医护人员细心、详细地讲解，并能提供给所有人，不分地域与阶层。他对地缘政治分歧不感兴趣，他相信“科学之内无战事”。1802年的议会拨款10,000英镑，1807年的议会拨款20,000英镑，资助他免费提供疫苗接种。此后其一生都在努力向世人讲述关于天花接种，以及如何安全有效地进行接种的知识。并且，他知道只有国际社会共同努力，才能实现他在全球消灭天花的梦想。詹纳愿意向任何人传授疫苗接种的意愿，促使全世界迅速采用这种新做法，他也获得了国际社会的认可和尊重。1807年，英法两国交战，詹纳写信给拿破仑请求他释放两名被俘的医生朋友。当手下人把信件拿给拿破仑时，他正与妻子约瑟芬坐在马车内，他最初的答复是“滚开！ 滚开”！ 王后约瑟芬说：“皇帝，您看到这封信是谁写的吗？ 詹纳！”他的语调马上缓和下来，说：“那个人的要求无法拒绝”。不仅如此，俄国沙皇和普鲁士国王也曾在伦敦接见过詹纳。此外，1821年英国国王乔治四世还授予詹纳“非凡医师”（Physician Extraordinary）的称号。

    由詹纳开始的疫苗接种工作，经过不断的改进逐渐成熟。在接下来的世纪里，经过几代医护人员的努力，终于在1980年，世界卫生组织宣布在全世界范围内根除天花。时至今日，国际医疗队在世界各地践行的仍然是詹纳的做法——为当地医护人员提供培训，以确保在贫穷、边缘地区的人们可以接种疫苗。

    今天，当我们面对COVID-19这种新型病毒的时候，在研发控制病毒的疫苗时，究竟该如何行动？很明显，要结束这场全球危机，我们不仅需要COVID-19疫苗，还需要确保世界上每个人都可以使用它们。这促使全球领导人呼吁寻求一种解决方案，以加速COVID-19疫苗的开发和生产以及诊断和治疗，并确保所有国家的人们都能快速、公平和公正地获得它们——这就是对此问题的解决方案“新冠肺炎疫苗实施计划”（COVAX）。COVAX是ACT加速器的疫苗支柱。ACT直译为中文比较拗口，即“获取COVID-19工具”（Access to CO⁃VID-19Tools）。ACT加速器是一项突破性的全球合作，旨在加快研发，生产和公平获得COVID-19测试、治疗和研发疫苗的机会。ACT的四大支柱是诊断、治疗、疫苗和卫生系统强化，它由世界卫生组织（WHO），欧洲委员会和法国于2020年4月针对COVID-19大流行而启动。这一举措汇集政府、全球卫生组织、制造商、科学家、私营部门、公民社会和慈善机构，旨在为COVID-19诊断、治疗和疫苗提供创新和公平的获取途径。截至7月15日，75个国家或地区已加入CO⁃VAX 举措，该机制旨在确保全球范围内快速，公平和公正地获得COVID-19疫苗。这75个国家或地区将通过自己的公共财政预算为疫苗提供资金，此外还与90个低收入国家或地区建立了伙伴关系，这些国家可以通过向COVAX的“预先市场承诺”(AMC，即Advance Market Commitment) 自愿捐款来支持这一举措。这个由多达165个国家/地区组成的小组代表了全球60％以上的人口，代表来自每个大洲以及全球G20的一半以上经济体。讨论的重点是公平获取，优先性侧重于需求而不是支付能力，以及一种既快速又公平的分配方法。全球免疫和疫苗联盟首席执行官赛斯·伯克利（Seth Berkley）医生说：“COVAX是唯一解决COVID-19大流行的全球解决方案。”COVAX由GAVI（全球免疫和疫苗联盟），CEPI（流行病预防创新联盟）和WHO共同领导，与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疫苗生产商合作。CO⁃VAX旨在加速COVID-19疫苗的开发和生产，并确保世界上每个国家都能公平，公正地获得疫苗。

    流行病预防创新联盟首席执行官理查德·哈齐特（Richard Hatch⁃ett）医生说：“COVAX为我们有生之年最严重的公共卫生危机提供了创新的解决方案。通过早期投资以扩大生产能力，它将加快安全、有效疫苗的供应，并通过支持广泛多样的候选疫苗产品进行组合，最大程度地提高成功机会。通过CO⁃VAX，我们的目标是到2021年底为每个国家20%的最弱势人群提供疫苗接种，而不论其收入水平如何。确保获得疫苗的公平的机会不仅是公平的问题，也是结束这种大流行的最快方法。”世卫组织首席科学家苏米亚 · 斯瓦米纳坦（Soumya Swaminathan）医生说：“像每次健康危机一样，COVID-19大流行也给我们带来了机遇……一种所有人都能负担得起且易于获得的疫苗，将帮助我们解决系统性的健康不平等问题。我们需要所有国家支持COVAX以实现这一目标，并结束全球性流行病的最严重阶段。”迄今为止，COVAX合作伙伴已经取得了重大进展，流行病预防创新联盟支持的9种候选疫苗中的7种已经在临床试验中，与制药公司阿斯利康（Astra Zeneca）达成的谅解备忘录承诺将向COVAX提供3亿剂COVID-19疫苗。

    在与COVID-19的斗争中必须分秒必争。COVAX之所以在反对疫苗民族主义（Vaccine National⁃ism）的过程中出台，是因为病毒是人类共同的敌人，除非人人都安全，否则无人会安全。这些话语听起来很熟悉，但这些想法并不新鲜，这也是疫苗接种创始人詹纳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