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人鱼是一条“种族主义鱼”？

    丹麦首都哥本哈根长堤公园著名的小美人鱼雕像又一次遭到了污损，有人在她身下的石头上用英文喷涂了黑色大字：“种族主义鱼”。

    小美人鱼取材于大作家安徒生1837年的童话，1912年由雕塑家爱德华·埃里克森仿着芭蕾舞演员埃伦·普里塞的形象创作，非常著名，俨然哥本哈根的名片。

    雕像以前也受到过不同形式的破坏，但这一次情况格外蹊跷。小美人鱼无论如何是没有搞过种族主义的，抗议者凭什么指责她是“种族主义鱼”？

    安徒生专家、欧登塞城市博物馆督察员和南丹麦大学安徒生中心研究员阿妮·格鲁姆-施温森告诉《政治报》，她看不出小美人鱼有过种族主义行为。

    但是，生活在十九世纪的安徒生可能有过种族主义的偏见。比如，他写过一个剧本《穆拉托人》（Mulatten）。

    穆拉托人指黑人和白人的第一代混血儿，也泛指黑白混血儿。

    《穆拉托人》首演于1840年，但过了十九世纪，就再也没有公演过了。

    安徒生在自传《我的童话人生》中写道：

    有一个很不错，可是很缺乏美的判断力的人；尽管如此，他的评判对一出戏的结果却有极大的影响——他对我说，他是为我好，但是他还没有读过我那部受到那么多人称赞的作品，不过摩尔贝克已经写了一大沓反对它的话——现在我也要对您说，那出戏是依据一部小说改编的。您自己写小说，为什么不自己为您的戏编一个故事呢？其次，我要说，写小说是一回事，写剧本又是另外一回事，剧本要有剧场效应；《白黑人混血儿》有吗，有新意吗？我考虑满足这个人的要求和想法，便回答说：“里面有舞会！”“好的，这很好，可是我们在《新嫁娘》里也有，有什么非常新颖的吗？”“有奴隶市场！”我说道。“奴隶市场，这我们倒没有！好啊，这算得上！我得对您公正。奴隶市场很吸引我！”我相信，这奴隶市场成了《白黑人混血儿》最终被接受的必要的支持。（林桦译文）

    丹麦作家延斯·安德森（JensAndersen）也在所著《安徒生传》中记载：

    经过剧院管理层人员的激烈斗争，《黑白混血儿》被接受了、能有这个结果，主要是因为剧院老板弗雷德里克·冯·霍尔斯坦发现，最后一幕有个关于奴隶的场景非常引人入胜。他告诉安徒生，这种炎炎烈日下的人口贸易，就是看戏看得再多的哥本哈根人也会伸直了脖子，聚精会神地看下去。“奴隶市场，我们见得并不多！噢，对了，这当然会是个壮观场面！我必须坦白跟你说，这个奴隶市场正合我的口味！”

    《黑白混血儿》不仅仅是一部戏剧，因为该剧通过大胆聚焦于奴隶问题，同时与个人的精神和肉欲相联系，为这个法国故事赋予了一种更为广阔和创新的内涵。戏剧吸引人的主题可以称得上是戏剧中的戏剧，这也完全是安徒生自己创作的。这个主题贯穿于五幕剧始终，直到最后的救赎时刻，即率真的白人贵妇塞西莉（以迷人可爱的海博格夫人形象为原型）与美丽的黑白混血少女紧紧拥抱，重新聚在一起，而少女的自由正是塞西莉与另外一个女人用钱在奴隶市场买来的。（陈雪松和刘寅龙译文）

    但即使如此，安徒生也难以归入种族主义分子的行列。小美人鱼更是清清白白。“种族主义鱼”的帽子无论如何也是扣错了。

    小美人鱼过往也曾被人喷涂多种诉求的政治口号，还曾遭到两次斩头（1964年和1998年），一次断手（1984年），多次穿戴圣诞帽、罩袍，以及丹麦近邻瑞典和挪威国家足球队的球衣。

    1964年被情境主义艺术家们窃走的小美人鱼头从未寻回。现在的鱼头是后来移植的一颗新头。

    小美人鱼对华友好。2010年，九十八岁的她首次出国，来到上海，在世界博览会丹麦馆内坐馆半年。

    今年5月，明尼阿波利斯白人警察德里克·绍文残忍跪杀四十六岁黑人乔治·弗洛伊德一案，在美国各地激起了大规模的人民抗议。借着“黑人命也是命”等口号，对白人至上分子和美国现任总统的愤怒蔓延到了世界上很多地区。

    在美国和欧洲的老牌殖民主义国家，已有多位犯有种族主义罪行的历史名人的雕像遭到了抗议者的污损和毁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