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兄弟久未来，一花一叶情常在

    收到前同事前卫先生的散词《就在梦里来去》一书，我大吃一惊，吃惊的并不是前卫兄出书，新闻人出书并不稀奇，而是我从来没听说过他写诗词，且他现在的工作是公安禁毒领域，总有点一介武夫的感觉，什么时候写起诗词？居然集腋成裘，出了一本煌煌大著。吃惊之余，忙翻书来读里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前卫兄把他写的这些长短句称作“散词”，他在序言中说自己这些长短句，“非诗非词，非歌非赋，随感而发，情至文至，只入其境，不究其体。”我理解他的意思，在创作心境上追求苏轼那种崇尚自然，自由抒写的状态，信笔由缰，“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不可不止”，前卫兄的自信从何而来？细读下来，我发现他的文字其实并非“不究其体”，您看这样的诗句：“石远人渐近，峰回山衔山。”“一曲思凡，一场夜奔，一杯清茗，一点闲情，一弯月光，一夜衷情。”，还有，“竹篱泛青草渐黄，秋雨淅淅当空凉。接天黛绿终露出，一片烟雨锁晨光。”韵味十足，意趣盎然，不熟读古诗词且没有几分格律功底的人，哪能写得出这样的句子。熟读古诗词，却不拘泥于古人文法。只有胸中有浩然之气者，才能信手遣兴，随物赋形，自然天成。

    书中不少诗词写得妙趣横生，譬如这首，“堂上老爷端坐无聊，腊月唤来小儿偷桃。天宫王母家，蟠桃熟满梢。绳入云端长无尽，披发小儿窜无影。只道鲜桃摘来少，未见小儿不归巢。但愿天下官父母，少些怪思苛政。”作者将《聊斋》中的故事，用短短五十四个字的长短句概括出来，结尾却收在“但愿天下官父母，少些怪思苛政”上，就比《聊斋》中的故事多了一分时时关照现实的情怀。

    也有一些散词发出人生须臾的悲叹，譬如这样的诗句：“君看世间翘楚起风云，不过刹那轮回见衰兴。”“世间原本万事空。空空如也，何去何从。”前卫兄写是这样写了，但并未因人生短暂、世事无常而否定人生，“人间有竹四季晴，且将无情作有情。”明知世事皆空，却要将无情当作有情；“都云沧海桑田，正道永续人间。”明知人生短暂，却看出正道是浩瀚的长虹，照亮人世的长空。前卫兄的诗句就这样磕磕绊绊地前行，在失望里寻觅希望，在逆境中寻找光芒，给读者以在人生历程中的顽强信念和积极进取的态度。

    作为一名新华人，我觉得家国情怀已经内化在前卫兄的血脉中，他情系苍生、心怀天下，言为心声，自然要通过他的“散词”流淌出来。像这首，“先祖一脉血，炎黄子孙。繁衍且无尽，何处寻根？槐树下，黄河滨，老鸹窝前百家姓。看波起风动，浊浪滚滚，潮起潮又涌。望海峡两岸，分合昭昭，沧桑终一统。”问我老家在哪里，大槐树下老鸦窝。海峡两岸同为炎黄子孙，血脉相连，终将一统。

    前卫兄重感情。《前卫报》为原济南军区机关报，因军改停刊，而该报为前卫兄新闻生涯的起点，他难以忘怀这段职业生涯的起点，在“散词”中写道，“今夜垂泪沾满衫，忽忆那时好时光。三五百铅字，四五块稿酬。岁月不留痕，年华不虚度。而今离别去，山水两相依。”诗人的每一根神经都敏感而多情，我从这本集子里读出他尤其看重兄弟之间的情谊。这种情谊，不是吃吃喝喝，不是狐朋狗友，而是即使好多年不见，犹能惺惺相惜，心心相印，“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我于2013年初离开新华网，让前卫兄和我彼此成了“前同事”，而作为从异乡奋斗进京城的“京一代”，分别的这些年，我们都各自在事业和家庭之间周旋，忙碌如一只只小蜜蜂，屈指算来，我和前卫兄已有6年时光不见，但我们常常通过网络联系，竟有不曾分别之感。想前卫兄“见我应如是”。我读着他书中这样的诗句，“借得山间农家院，醉里把盏对明月。明月仙子侬多情，与我兄弟舞娉婷。”“昔年兄弟久未来，一花一叶情常在。”心中一时波涛翻滚，生出许多温暖的感觉。

    记得2008年北京奥运会期间，前卫兄担任新华社北京奥运报道组的成员和新华网体育频道主编，那时候，他首次借用评书的表现手法，以章回体的形式播讲奥运新闻，开创了中央媒体评书说新闻的先例，也成为北京奥运会期间新闻媒体的一大创新亮点。那时，我正在从事网上舆情的搜集和整理工作。我们虽然所在部门不同，但都带着理想和激情在工作。前卫兄新书出版，感怀不已，情不自禁地写了上述文字，兼怀我与前卫兄曾经拥有的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