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进喜》创作手记：把“政治”融于故事之中

    接到党建读物出版社、接力出版社的约稿，感到压力很大。一是已经有了大量的关于王进喜的图书、影视、戏剧等文艺形式，对王进喜进行了全方位的展示，怎样选取精彩的适于儿童阅读的故事；二是对王进喜的英雄形象已经定型，其文学形象难以突破；三是用儿童文学样式来表现王进喜，会不会消弱其英雄形象；四是现有资料带有浓重的时代色彩，怎样打破其坚硬的政治外壳……

    面对形形色色、林林总总的王进喜政治的文学的艺术的资料，先是处于茫然状态，不知从何下手。东北有句俗话：三岁看到老。就是说，从儿童形成的性格，难以改变。那么，就从王进喜的孩童时代往下捋——赤金堡出生——苦难生活中长大——采油娃——解放后当上真正的石油工人……接下来就人们熟知的王进喜在大庆石油会战中一个个精彩的故事。

    捋着王进喜成长的足迹行走，创作思路便自然顺通了。

    关键是怎样来打破时代给他穿上的“政治外壳”，特别是电影《创业》中周挺杉（王进喜）形象把这个外壳打造得更硬。怎样让英雄人物变得有人性的柔软，有血有肉，让小读者看到现实生活中的人？首先，要剥开因时代需要披挂的英雄人物身上的外壳，露出其血肉真身。以前的铁人形象是在“阶级斗争”中成长起来的，身上附着着许多政治符号，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的儿童，难以理解和接受。那么，怎样既不失人物的政治思想高度，又能让当下少年儿童读者接受呢？第一件事就是把“政治”融于鲜活的小故事之中。

    另外，人物的性格和个性，不是用辞藻堆出来的，而是用他的行为来表现和佐证的。王进喜是西北人，生长在八百里秦川。在襁褓里就听爹爹吼秦腔，长大了放牛对着群山吼秦腔，于是他的性格也像秦腔一样朴实粗犷、激情豪迈、充满斗志。于是，才有了带有秦腔气势的“石油工人一声吼”、才有建干打垒的“自个窝啊！自个建”的劳动号子、才有“北风当电扇，大雪是炒面”的战歌。虽然，王进喜奋战在东北，可一张嘴就带着秦腔味儿，才能让人看到这才是个堂堂的西北汉子。把他的性格标上“秦腔”符号，就有了英雄有不一样的英雄气质。

    朴实的人就该用朴实的事儿来诉说。一旦把英雄人物的政治外壳脱掉了，不但英雄的光环没有失色，反而更让人感到亲切。王进喜为了“连轴转”在钻井场上准确地指挥，把一个土坑当床，一件老羊皮袄当被褥，困了就倒在土坑里睡一会儿，饿了就着积雪啃窝头……这情形让房东大娘看到，才有后来的“王队长真是个铁人啊”。

    为了能够把握王进喜的人物特质，我从追赶王进喜的英雄足迹开始构思写作。虽然关于他的材料多得近乎于眼花缭乱，我选择的是用自己的思路来理顺现有材料。那么，对王进喜的现有材料就要读懂、吃透。于是，便驾车往返1500公里行程，赴大庆王进喜纪念馆参观，仔细看一幅一幅图片，认真浏览一段段文字介绍。从纪念馆出来，王进喜的整个成长旅程便清晰了。之后，又与他的当年老战友交谈、与当年埋掉的斜井会面、与干打垒遗址邂逅……这样，渐渐地在自己心中培养起对英雄的感情，也就是说，有了亲切感，而不是简单的崇拜。

    把中国先锋人物用文学的方式介绍给少年儿童，这是儿童文学的一个艰巨的任务。首先是要解决少年儿童的阅读感，从文本上解决阅读兴趣问题。故事，就要有起伏跌宕的情节，以此来牵动小读者的眼球。为了使故事有画面感，我从王进喜纪念馆拍摄了一百多张照片，在写作时从照片上获得现场感，描写起来就栩栩如生了。《第一口井喷油啦》这一章就是从纪念馆一幅巨大背景图片中获得的灵感——在荒原上，人们穿着棉衣，带着皮毛，手上端着水桶、脸盆、柳罐……工友们、机关干部、乡亲们排成一队，就像一条传送带，清水源源不断地流向泥浆池。在创作时，画面上的人在我眼里动了起来，变成活生生的人。用孩子的眼睛来看这群人、认识这群人、用孩子的心理来写这群人，就会使王进喜真实地走进孩子们的心中。另外，在描写、叙述时，能不用生硬的政治词语就不用，即使非要用，也要化为普通生活语言来取代。儿童语言，并非是儿童说的话，而是儿童心理上喜欢接受的语言。比如王进喜跟着爹爹讨饭，可是王进喜的性格倔强，犟得牛似的。“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怎么也张不开口喊“大爷大奶给口饭吧”。爹爹便把讨要词儿变成“秦腔”，王进喜一听，就跟着爹爹吼起了“秦腔”。这样描写，就符合儿童的阅读心理了。《.吓退恶狗》《群牛斗独狼》《躲兵》这几个章节，选择的故事都是孩子们乐见的，读起来会产生跟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