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可桢与澄衷学堂
竺可桢在澄衷学堂学习两年有余,比胡适多半年。但与胡适一样,他们都是澄衷学堂未毕业的学生,皆因与学校当局的冲突提前离开学校。在毕业前三个月,竺可桢所在班图画教员不按学科教学章程规定,只教授毛笔画,不教器物画,引起同学不满,担心日后与高等学堂功课不对接。于是公推郭传治和竺可桢为班长,代表全班同学请求校长蒋元庆予以解决。蒋校长起初答应每周教器物画二课时,以几何画代之,继而又改每周一课时授几何画,一课时仍授毛笔画。同学们觉得前后异词,难以理解,又推郭、竺二人询问其故,蒋校长对此颇为恼怒,严厉呵责,说他们“故意好事”,责令郭回家省过。竺可桢只得和同学们上书学校董事,请予调解,并停课等待答复。不料,校方午后忽然悬牌云:“东一斋学生无理要求,藉端挟制校长、堂董,劝诫竟不感悟,将扰事者一律开除,共十三人。”同学们愤愤不平,以罢课抗议,并多次与校长、堂董交涉,请求收回牌示,表示将禀请提学宪与江苏教育总会调查此事,还以公道。但此事还是以“违章哄闹尤甚”的十名同学被开除告终,竺可桢首当其冲。
(详见7版)
文学史后台研究的一大收获
最近通读《乡里与都城:历史与空间变迁视野中的十六国北朝文学》一书,十分兴奋:理解十六国与北朝文学,于此又有了一条足以贯通全局而且相当通畅的路径,与先前颇为学者乐道的种族、门第、地域、宗教等角度足以互相发明,而且可以起到某种统摄的作用。西晋“八王之乱”和随后的“五胡乱华”,把首都洛阳和一批城市完全摧毁了,许多世族特别是高级世族不得已向长江以南迁移以求自保,永嘉(307-312)时更形成了“四海南奔”的可悲而壮观的局面;但仍有大量的世族,主要是中、下层世族,并没有南奔,而是从城市退回乡里,或一直在故里坚守,抱团取暖,繁衍后代,耕读传家,以待未来;等到政局渐趋稳定、天下比较太平以后,其中的优秀人才通过各种途径又渐渐走出乡里,来到新的政治中心——平城、洛阳、邺城、长安——以获得更好的生存条件,寻求比较远大的发展,同时也可以从事各种类型的文化、文学活动。
(详见9版)
曾国藩的三大事功
张宏杰迷恋观察人性的复杂,常用小说笔法让历史书写的场面芜杂鲜活,此大约得之于司马迁的遗产。张宏杰睥睨英雄豪杰,但只在曾国藩面前,几近稽首。主攻心理分析、善于找茬的他,仿佛挑不出眼前传主的毛病。在他心中,曾国藩是一个难得的健康之人,心理分析的手术刀,因此失效。张宏杰最精彩的是诊病,无病之人,使他失了展现才华机会的写作对象,然而也是他致力追求的康复模板。他所写的《曾国藩传》,侧重呈现影响传主生命品质的心路,健康人得以成为健康人,是在重大事件中做出发心正确的选择,而非得益于获得正确结果的操控力。曾国藩遭遇的重大历史事件,是勘定太平天国、洋务运动、天津教案三件大事。成败已经不是评判的标准。事事求得正确的人,也许心里病得更重。
(详见13版)
唐诗中的蜀韵
唐诗中的蜀韵,或者说整部唐诗历史,有一个重要现象值得玩味和思考。“唐之诗祖”是蜀人陈子昂(659-702)。生于唐末乱世的郑谷,虽非蜀人,但因黄巢破长安,郑谷于唐僖宗广明元年(880)避乱入蜀。后来郑又几次入蜀。郑谷在蜀,是郑谷一生最重要的岁月。郑谷在蜀地作诗共有40余首(《全唐诗》录郑谷诗325首)。开宋朝一代文风的文坛领袖欧阳修称赞郑诗“儿时犹诵之”。由此,南宋张端义在《贵耳集》称郑谷为“晚唐之擘”。少年“秦妇吟秀才”、晚年“花间集”盟主的韦庄,也非蜀人,但入蜀后,成为前蜀的开国制度制定者和前蜀宰相,75岁寿终正寝于成都花林坊。由此,我们还发现,或者从唐诗的历史来看:唐诗的起点在蜀地,唐诗的终结也在蜀地。
(详见15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