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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9年04月03日 星期三

    我与《中日交流标准日本语》的故事

    窗——我与《标日》的故事

    胥昕 《 中华读书报 》( 2019年04月03日   14 版)

        “接下来的句子是,随着春天的临近,天气渐渐热了,我们先看前句,随着春天临近,近,怎么说?”

     

        这是日语课,老师讲解句子翻译,同学们可以自由发言。

     

        とおい,我说。

     

        老师说,这是远。

     

        前排的我听到身后的几声低笑。

     

        たかい,我说。

     

        老师说,这是高。

     

        数声嘲笑来自左后方。另一个我一定看见了面色通红的我。

     

        老师注视着我,目光饱含鼓励,似乎教室里惟我一人,也似乎愿意为我等待。

     

        脑海里闪出一个词,我说,ちかい。我的声音很小,但教室里奇异的安静让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老师对我点头说,对,很好。

     

        这是我初学《标日》的一幕,至今不忘。初学日语,单词非常难记,我采用相关记忆法,但也会闹出猜谜般的糗事,所幸老师多加体谅。

     

        学习《标日》,是2003年在新疆大学外国语学院(成人教育)学习时,当届的第二外语是日语。拿到两册书时,看着夹杂着汉语繁体的陌生文字,心中的不解继而演化为不满;后来得知上一届的二外是俄语,竟生出应早一年来学习的悔意。姑且学吧,我这么想。

     

        许是多半同学像我一样怀抱姑且,全班的日语学习比较散漫。起先,我勉强做到教学要求,学期过半后,就得到意外之趣:有一扇窗不知何时被打开,我看见了窗内的花花草草,看见了一群不了解的人,还有许多不知道的新奇,绚丽但整齐,热闹但安静,我好奇窗内的一切,心头涌上的是莫名的欢喜。

     

        所以,学院旁的苹果树下成为好去处,我常在树下流连。第二年暮春,苹果花氤氲成粉白的梦幻境界,淡香浸腑,花瓣随风翻转下落,飘在书页间,落在脚面上,此时此境,我也会臆想置身樱花树下的感受,当然,这只是偶尔的片刻,多半时间的我埋头读书,不知身在何处。后来,有同学告知,在新疆教育电视台播放的节目里看到我在树下读书的场景,我竟不知拍摄于何时。

     

        第一学年期末,日语列为学院抽考课目,课堂氛围突然紧张起来。抽考课目历来监考严格、批卷苛刻,能得60分就是大家羡慕的幸运者。那次抽考,我得了91分,震惊了同学们,也或许包括日语老师:那以后的每每遇见,她总是主动招呼我。

     

        学习期间,日语老师鼓励同学们参加课外日语活动,比如日语角、日语讲座等,我参加过数次。在日语角,我认识了孙沈清老师,热情爽朗的她出身日籍家庭,是新疆知名的日语教育者,而日语讲座,是为在新疆的日本人士专办,这些日本人士多在新疆各大院校担任日语教师,讲座内容涉及教育、中医或其他方面,他们谦和有礼,耐心细致,令我心生敬意。

     

        有次,讲座地点设在新疆畜牧科学院,我到达时,前排已满坐,我坐中排。讲座开始后,主讲者青木老师对主持人孙老师小声说着什么,我听邻座说,青木老师现场提问,让孙老师选一个人回答问题。

     

        站在台中的孙老师向下搜寻人选,她的眼神跳来跳去,跳到了我,又跳过了我。正当我侥幸之际,孙老师大声说,胥昕,你来吧。我不得已,忐忑不安地站起来,头皮紧箍,脚底发麻,一动不敢动,像踩中了地雷,绝望之至。在座的多是日语教师,或是科研院所的留日学者,还有来自日本的留学生,我尚在初级,所学有限,听力也差,实在没有能力回答问题。我紧张地看着青木老师,等待提问。青木老师问我的名字,我用日语完成了自我介绍,接着,他开始提问,问及的是戴眼镜、戴帽子、穿衣服与穿裤子、穿鞋子的不同动词,即かける、かぶる、着る、はく的用法,我幸好知道。这也是我的一种学习方法,把类似动词罗列起来加强记忆。落座后,我发现脚下的地雷神奇地消失了,此时,会场响起了掌声,是青木老师让大家为我鼓掌。

     

        青木老师、小林老师、铃木老师……这些老师的讲座、讲课不仅免费,甚至是倒贴:我收过老师分发的贺卡、硬币,品尝过老师从家里带来的点心……我把他们与藤野紧紧联系在一起。是的,藤野,就是鲁迅笔下的那个藤野先生,他们对于我,如同藤野之于鲁迅的孜孜教诲,我能真切感受到他们的真诚及付出,他们的付出让我不自觉地勤奋,并令我从中领悟不同时代教育之责的深远意义。

     

        走出学校后,我想从事与日语相关的工作,期望落空后,便开始了记者生涯。

     

        但这不是结束。初在新疆某报任实习记者时,基于对孙老师的了解,我写了一篇新闻纪事《孙沈清和她的日语网站》,文章刊发后,我接到许多读者电话,其中一女读者问我数个问题后,玩笑似的说,你吹得真好。她的意思是我在吹牛。我严肃地说,不是吹牛,新闻稿件写的都是真事。第二天,孙老师告诉我,文章刊发一早就有学生告知她,她的网站管理员已在每个版块的首页贴了这篇文章。时至今日,百度百科里的孙沈清的词条里,依然可以看到那条新闻纪事。

     

        后来,我采访了在新疆从事旅游的日本小伙八田,写了他在新疆的传奇经历;再后来,中国诗竹画传人王超海老师创新用日语画竹子,我依照字面意思帮译了几首日语诗;又后来,一老者得知我学过日语,邀我帮忙看信,我在他家看到了七八封寄自日本神户的信,寄信人是他的好友赵国成、后来叫福田岡的日本遗孤……那是一个日本孤儿在新疆的悲凉故事。如此种种,曾经的日语学习经历胶着我的工作,我收效不浅。

     

        我说过,这不是结束,《标日》的影响还在继续。查阅字典时,遇到喜欢的作家会顺带记住他们的名字,这与我的另一爱好——读书相关。话虽如此、但是、说起来、当此之时等类的接续词,表达含蓄,语气委婉,颇似长衣舞女的盈盈水袖,欲长则短,欲短还长,耐人回味,我称之为日语式的表达;我读过谷崎润一郎、太宰治、村上春树等多个作家的作品,他们从与我们截然不同的视角审视生命与欲望、生命与死亡、爱情与死亡,或多或少地影响了我的生命观;我也偏爱新海诚的作品,他的动漫对工作繁忙的我来说,既是休闲,也不失是温习日文的好方法。

     

        从学习《标日》迄今,十五年过去,那些记忆清晰的语法、句型渐渐模糊,离我远去,同样远去的还有许多学友,那个叫吐尔洪的一定如愿去了日本吧?许多的人、许多的事,花瓣般凋谢在岁月深处,逝去的同时也让人倍感美好;我相信有一天在樱花树下流连时,一定会再次想起在新疆大学的苹果树下读书的场景吧!同时还会想起那扇窗——自打开后再也不曾闭合,彼时的心中定是暖暖的谢意。

     

        最后,我把小林老师写在我的《标日》书页上一句话送给大家,这也是我的信条:本当に真面目に努力することは、なかば到達したことと同じです。

     

        (编辑评论:最初不情愿学习日语的胥昕,在《标日》的相伴下,开始掌握日语学习的诀窍,《标日》为ta打开了一扇窗。胥昕在苹果树下认真学习的身影,ta跟随ta的“藤野先生”们勤奋进取的时光,都被记录,成为ta的人生回忆中暖暖的光,成为《标日》学子描画的最美丽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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