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阿左林

    阿左林几度备受关注，都与译本面市有关。新译本的优势，主要体现在完整性方面。译者完整地翻译了阿左林四部代表作：《城镇》《西班牙》《卡斯蒂利亚》和《西班牙的一小时》。新译本正是缘此分为四卷，除了删去其中五篇，编目完全按原作顺序排列。这对于读者了解原作原貌，无疑带来极大的便利。

    几年前，我曾编过一册戴望舒翻译的阿左林小品集《塞万提斯的未婚妻》。今年年初，花城出版社“文学馆”系列又推出一种阿左林小品新译本《著名的衰落》。译者林一安是一位西班牙语专家，他将阿左林的四部代表作悉数译出，合为一册，译文约三十万字。

    阿左林在中国的译介和影响，已有许多专题研究成果，在此不赘。这里想说的是，阿左林几度备受关注，都与译本面市有关。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戴望舒、徐霞村合译的《西万提斯的未婚妻》；四十年代，卞之琳的译本《阿左林小集》；八十年代，徐霞村将《西万提斯的未婚》改名为《西班牙小景》重新出版；随后又有徐曾惠、樊瑞华合译的《卡斯蒂利亚的花园》。近年来，则有新编戴望舒译本《塞万提斯的未婚妻》，以及林一安的这个新译本。

    戴、徐合译本由法文转译，卞译本由法文、英文转译，徐、樊合译本由西班牙文译出。新编戴译本，第一辑由法文转译，第二、三辑由西班牙文译出。林一安的新译本，自然是由西班牙文译出。

    阿左林是西班牙作家，使用西班牙文创作。直接由原文翻译过来，应该更加忠实于原著。可对读者而言，忠实固然重要，却不是最重要的。《西万提斯的未婚妻》和《阿左林小集》均为转译本，肯定会有失真的地方，而这并不影响普通读者的喜爱、知名作家（如周作人、汪曾祺等人）的推崇，并不影响它们成为翻译文学史上的经典。相反，《卡斯蒂利亚的花园》一书由西班牙原文译出，当时几乎没有任何反响；直到后来，有人收集各种阿左林译文时才注意到它。《著名的衰落》一书刚刚问世，会不会后来居上，尚待时间的检验。

    林一安在《译者序》里说：“我翻译的原则是：尽量贴近原文、尊重原文的语序、语法、句子结构，译文力求清纯鲜活，力争精确，献上契合原作风格的译品。”贴近原文、契合原作风格，所有译者都追求这一目标；是否要尊重原文的语序、语法、句子结构，又当别论。翻译界历来就有直译与意译、异化与归化之争，两种译法各有短长。从林一安的表述看，他的选择近乎直译或异化。戴望舒没有明确说明自己的翻译原则，可从他的译文看，其选择接近意译或归化。他的译文，就像傅雷主张的那样，仿佛是原作者用中文完成的创作。原文的语序、语法、句子结构，显然根据汉语习惯作了调整。由此可以推断，林一安的新译本与前辈译本相比，一定是各有千秋。

    新译本的优势，主要体现在完整性方面。译者完整地翻译了阿左林四部代表作：《城镇》《西班牙》《卡斯蒂利亚》和《西班牙的一小时》。新译本正是缘此分为四卷，除了删去其中五篇，编目完全按原作顺序排列。这对于读者了解原作原貌，无疑带来极大的便利。

    以往各种阿左林译本都是选译本，有译者按照自己兴趣选择翻译的，也有根据别人的选本翻译的。例如戴、徐合译的《西万提斯的未婚妻》，是根据法文本《西班牙》转译的。对照《著名的衰落》一书可知，这个法文本其实是一个选本，所收篇目分别来自《城镇》《西班牙》《卡斯蒂利亚》三本西班牙文原著。

    新编戴译本《塞万提斯的未婚妻》第一辑，收录《西万提斯的未婚妻》中的戴译，自不待言。二、三两辑，分别收录上个世纪三十和四十年代见诸报刊的戴译。当时的排序只是考虑发表时间，这次核对篇目，却有一个意外的发现：第二辑三十年代的译文全部出自《西班牙的一小时》一书，第三辑四十年代译文全部出自《城镇》一书。这便与施蛰存《诗人身后事》中的一段叙述“对接”上了。

    据施文记载，戴望舒曾翻译过阿左林的两本书，《西班牙的一小时》和《小城》（即《城镇》）。“所收各篇虽然大多发表过，但始终未印单行本。望舒极重视这些散文，发表后还经常修改，写成定本。”译稿当时还保存在施蛰存那里。他说，希望在有生之年，能使它们出版。然而，这两部译稿后来不知去向。凑巧的是，新编《塞万提斯的未婚妻》二、三两辑收录的，正是这两个“定本”中“发表过”的篇什。

    另外，新编《塞万提斯的未婚妻》出版后，我又在旧杂志上找到一篇戴译阿左林小品的轶文《好推事》。在林一安的新译本中，这篇小品的新译名是《好法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