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积个案研究资料　探究中古历史演变

    2017年3月，冯培红先生新著《敦煌学与五凉史论稿》由浙江大学出版社出版，该书是《浙江学者丝路敦煌学术书系》第二辑中的一本。全书30余万字，涉及归义军制度史、敦煌大族、粟特人与五凉史等领域，所收5篇论文即是作者在这些领域的代表性成果。

    第一篇《归义军官吏的选任与迁转——唐五代藩镇选官制度之个案》对归义军政权的选官制度进行个案研究，考察了藩帅、幕府僚佐、地方职官的任命及其加官现象，揭示出职、官二元一体的藩镇选官制度，并将其与中原地区的情况进行比较，探讨唐宋之际藩镇选官制度及其演变。

    第二篇《归义军镇制考》在梳理了十六国到五代镇制演变的基础上，对归义军镇制进行了微观的实证研究，逐一考述了归义军境内诸镇，包括镇在十六国以来建置的演变，及其在归义军时期的建置目的、镇将选派和生产生活情况，并指出各镇在归义军防御体系中的地位。

    第三篇《汉唐敦煌大族与西域边防》对东汉至唐王朝经营西域的过程中涌现出的敦煌大族人士进行探讨，指出敦煌大族积极参与西域事务，历代中央政府都利用敦煌大族经营西域，在中央政权衰弱时期，甚至直接依靠敦煌大族经营西域，从而反映出敦煌大族在汉唐王朝经营西域的过程中所起的重要作用。

    第四篇《敦煌大族与五凉王国》通过讨论五凉时期敦煌张、阴、宋氏等大族的兴衰，以及氾、索、令狐等传统大族发挥的作用，指出敦煌大族并非“铁板一块”，其对五凉王国既有支持合作，又有对抗斗争，这更加客观地反映敦煌大族与五凉王国的密切关系。

    第五篇《粟特人与五凉王国》通过钩稽五凉王国中粟特人的活动踪迹，反映了粟特人与五凉政权的关系，并探讨了粟特人在五凉时期的政治、经济、宗教、军事等领域逐渐崛起的情况，甚至有些粟特人如曹祛、康宁等人在敦煌、西平已具有较大的势力。由于地域利益和民族宗教的原因，一些较有实力的粟特人还与五凉政权发生冲突。

    以上各文，第一篇最初以同名专著在香港出版，（香港大学饶宗颐学术馆，2011年）国内难觅，第二篇原发表于《敦煌吐鲁番研究》第9卷，后在学术交流和实地踏查的过程中作了一定修改，第三篇最初发表于《丝路历史文化研讨会论集：2012》中，（新疆科学技术出版社，2013年）找寻也颇不易，最后两篇论文最初分散发表于国内外刊物、文集中，此次将以上各文修订结集，不仅解了研究者找寻之苦，所作的修订也反映了作者最近的研究成果。本书的学术价值体现在以下几方面：

    第一，本书所收的每篇论文都是5万字左右的长文，有的原本即为一部专著。这样鸿篇巨制的写作，显示了作者对一些问题有精深的思考与研究。作者曾专注于归义军官制的研究长达10年之久，完成了题为《敦煌归义军职官制度》的博士论文（兰州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4年），成为归义军官制研究领域的领军者，本书第一篇论文就是作者在这一领域中的重要成果。此外，敦煌大族、粟特人与五凉史等问题也都是作者长期关注的问题，本书所收题为《我与敦煌学及河西史研究》一文中，作者对此有所回顾。

    第二，作者长期从事归义军史研究，重视资料的积累，因此，本书具有较强的资料性。以《归义军镇制考》为例，作者对归义军境内所置各镇逐一考述，几乎穷尽了关于各镇的所有材料，包括传世史籍、敦煌文书、石窟题记、建国以来考古材料等，堪称较为全面的关于归义军各镇的资料汇编，极大便利了研究者取用。另外，在第五篇对粟特人的研究中，除了以上类型的资料外，作者还较多地利用了石刻文献，不仅为本书的研究成果提供了可靠的材料支撑，也为后来的研究者积累了丰富的材料基础，因此，本书是研究相关问题的重要参考书。

    第三，作者重视对研究史的总结梳理，体现了对前人研究成果的尊重，但作者并非简单罗列学术论著及观点，而是在研究史的回顾中发现自己研究的问题，如作者通过对藩镇职官研究史的回顾，指出“将幕佐及其加官作为同一职官的有机组成部分来研究还有待深入”，“对州县官的加官现象仍缺乏应有的探讨”。（本书16页）作者对归义军镇制的研究也是在《归义军“六镇”、“八镇”研究述评》（本书124-139页）的基础上进行。这些都反映了作者对学术史回顾的重视，以及在总结梳理学术史的过程中发现问题的研究方法。

    第四，作者对敦煌进行个案研究，其学术关怀在于探究整个中古时期的历史演变，其所研究的课题都是中古史研究中的重要问题，因此其成果具有广泛的可参考性。研究归义军官制是为了反映“唐宋官制整合转型的变化”，（《敦煌归义军职官制度》9页）研究敦煌大族目的在于“为研究中古时期世家大族及其与地域社会的关系提供一个个案例证”。（本书8页）汉唐时期粟特人大批移居中国，在中国北方散布十分广泛，对中古中国的政治、社会等都产生深刻的影响。因此，作者对河西走廊粟特人的研究意义就不仅限于河西走廊，对于整个中古社会的研究也有较高的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