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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7年03月22日 星期三

    在《文学评论》发表第一篇文章

    程光炜 《 中华读书报 》( 2017年03月22日   03 版)

        1983年6月,我因父亲几次生病住院,放弃某省省会的公务员工作,调到父亲那所大学的中文系当助教。我当时热衷于写诗,已在《诗刊》《人民文学》发表诗作,俨然是一个小有名气的青年诗人。我那时以为,写诗比做学问更有才华,这种观念影响了身边的学生,也阻碍了自己尽早在大学里潜心治学的状态。直到1984年底,我看到《文学评论》上发表了某著名诗歌批评家写的一篇文章,心里不以为然,于是产生了写篇与之商榷文章的念头。

        这样,我到学校图书馆查资料,看相关理论书,为这篇商榷文章做各种准备。到1985年夏秋之间,文章在图书馆写好,因为当时没有电脑,是钢笔写在格子稿纸上面的,大概八九千字的字数。因为要与《文学评论》上的文章商榷,文章自然就投寄给了这家杂志。之后有好几个月音讯全无。我倒没有着急,或许也渐渐忘记了。对一个尚未真正进入学术研究殿堂的青年教师来说,《文学评论》在80年代是至高无上的,享有极高的学术声誉。所以,私下里也自觉是一时孟浪,没有特别放在心上,因此也便没有“着急”之嫌。大约这年年底,我正准备办理调动工作手续,有一日,忽然收到《文学评论》编辑王信先生的来信,说是文章已“留用”,却没有说什么时候发表。等到我调到湖北省的另一所大学,生活工作逐渐稳定下来后,我才给王信先生写信,告知单位地址等情况。

        我们这一代人经常说80年代是“黄金年代”,主要是当时大学和社会上的学术氛围比较好。一个是大学没有评估、审核之类的事情,评聘职称,也不需要在“核心杂志”上发表文章,只要各级评委觉得你的水平达到副教授、教授的要求,便会通过。偶尔还会破格。第二是没有“核心杂志”这种高门槛。不仅是我自己,恐怕全国学界对《文学评论》的好印象,都与当时的两位著名学者执编这家杂志有关系罢。王信先生就是该刊负责中国现当代文学稿件的一位资深编辑。说起来不可思议,在投稿给《文学评论》之前,我不知道有王信先生这个人,也完全没有想到竟是这么一个与我素昧平生的先生给我回信,告知文章留用的情况。可以自慰的是,我从1986年第4期在《文学评论》上发表第一篇比较正式的学术研究文章,直到今天,每一篇文章都是我自己投寄,从来没有经过任何人的“介绍”“推荐”而发表的。现在的人动不动找人,走路子,等等,大概也是无奈之举。但是对我来说,不是我有什么特别本事,只是身逢一个好的年代,有王信先生这种难得的好编辑。没有他的抬举,也许我还需要很长时间,才会走上学术研究的道路罢。所以,称王信先生是我治学道路上的“第一个老师”,不算是过誉之词。

        九年之后我到中国人民大学中文系任教,有几年曾有去《文学评论》编辑部,当面感谢王信先生的冲动。但又想,也许王先生做过很多此类善举,早把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假如贸然拜访,会不免唐突。大概又过了十几年,2008或2009年,我在中国现代文学馆参加全体编委会,巧遇作为《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顾问”的王信先生。我趋前向老先生问好,说起二十多年前那件旧事,借此感谢他的栽培。只见王先生表情淡然,好像不曾发生过什么一样。因为居京日久,早有王信先生高风亮节的美誉在耳,所以对眼前一幕,也不感到失望。反而内心却觉得温馨,释然,坦荡。对王信老师,对已逝的八十年代,都是如此。

        这件事在我心中存着,放了三十二年,没有《文学评论》这次约稿,大概会永远存放在我心底罢,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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