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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7年01月04日 星期三

    作家访谈

    王宗仁:一生只做一件事

    本报记者 舒晋瑜 《 中华读书报 》( 2017年01月04日   11 版)
    《仰望昆仑》,王宗仁著,台海出版社出版,27.00元

        写青藏高原,连泥带土地写,我一生就做这一件事。

     

        真实、质朴、深情,王宗仁的散文,带着青藏高原的纯净耐人寻味。1958年参军入伍,王宗仁就成为一名终年穿越在青藏高原的汽车兵,七年后调到北京总后勤宣传部工作,三十多年未曾间断地到过青藏高原一百多次。从1973年第一次出版《春满青藏线》到上世纪90年代推出的《青藏线上》,一直到新世纪以来的《藏羚羊跪拜》,青藏题材成为王宗仁的标签。

     

        “岁月老去,思念被制成了标本”,“那飘满雪花的灰灰的天空就像思念的伤疤”……王宗仁用诗的语言感恩曾经苦过、熬过、磨炼过自己的青藏高原,作品所包含的大爱真情令人震撼,也使他的作品具备了非同一般的直抵人心的力量,包括80年代末期他书写平津战役的《历史在北平拐弯》、获得鲁迅文学奖的《藏地兵书》,也包括90年代初期他写的报告文学《周冠五与首钢》。

     

        他的一颗为文学而跃动的炽热的心,从未受到世俗的污染。王宗仁以一部部向青藏高原守卫者的致敬之作,书写最可爱的人在艰苦卓绝的环境中生长和焕发出的奉献精神,向世界传达着大爱情怀。

     

        中华读书报:能谈谈您在部队的生活吗?五十九年的军旅生活,特别是七年的青藏高原生活,对您的人生和写作带来怎样的影响?

     

        王宗仁:越到后来,我越是珍惜我在青藏高原那七年的生活,用刻骨铭心来描述它也许不为过分。因为刻骨,所以才心痛;因为心痛,才永生不忘。一个汽车兵,18岁的小青年,驾驶着一台二战后从德国淘汰下来的破旧柴油车,连起码的起动机也没有,要靠手摇柄来发动车。路况又非常差,气候也恶劣,可想而知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我只举一个例子,就足以想象出我们那时候的付出是多么壮烈:昆仑山下的烈士墓地里掩埋800多名我们高原军人的遗骨,他们全是我们那支部队在这几十年里献出生命的战友,里面就有和我一起入伍的同乡战友。在这种情况下,每个人都在奋力挣扎,一是要完成肩负的任务,二是寻找适合自己的位置,也就是说在寻找自己。再艰险,哪怕你不清楚自己明天还能不能活在这个世界上,你也要在这一刻选好自己生存的位置,更何况我们总是有理想的人。七年的高原经历是我人生的底色,一辈子我都在这个底色上写作,做人。我的文学梦是在故乡的黄土地上孕育的,在青藏高原的冰天雪地里点燃的。

     

        中华读书报:在部队的生活很苦,是什么支撑您不停地写下去?

     

        王宗仁:20来岁的小伙子,开着汽车每一个月都要在世界屋脊上奔驰好几次,满身用不完的劲。写作也是这样一股闯山的劲头,一心想着当作家,写了好多稿子,哪怕偶尔刊登一篇,伴随而来的都是不可言说的满心喜悦。有时遇到大雪封山,铲雪开路不知要付出多少体力,我一边挖雪开道一边在心里就衍生出文章的细节,处于亢奋状态。我甚至庆幸自己能遇到这样的事,又有可写的题材了。1959年我写了一篇小故事《风雪中的火光》,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出了(那时还没有电视),是新闻联播之后的“解放军生活”节目播发的,全国人包括我们那个小村里的人都听到了,还给我写信讲这件事。这种鼓舞力量在那时是很巨大的。

        中华读书报:在您创作的600多万字的作品中,多数题材来源于青藏高原一代代军人。在一次次采访和写作中,您对军人的理解有什么变化吗?

     

        王宗仁:对于50年代到“文革”前那一时间段的青藏高原军人生活,我是相当熟悉的,因为我就是他们当中的一员。这一代军人经历的事情,该吃的苦甚至不该吃的苦,还有该受的罪,我都有亲身的体验。我作品中的人和事都鲜活地存在于我的生活圈里。写他们我可谓信手拈来。而且随着时间的后移,积累在我心中的这一段高原军人的生活,沉淀得越深,悟彻得越是明晰。现在每每想起那七年的高原汽车兵生活,我就情绪激昂,热血沸腾。这也是我至今仍不断创作的根本原因。

     

        有青藏高原这种独特的人生经历,使我和内地人们的生活似乎断裂。也就逐渐成就了我对生活的独特认识和表达。离开高原到了北京,我虽然还经常重返高原,但是一次比一次产生了“隔”的陌生感。高原部队人员的成分发生了巨大变化,军校毕业的大学生越来越多。我在和他们聊天时往往谈不到一起。我努力尝试想走入他们的内心,但很难。

     

        我明白,我们处的那个高原时代与他们今天所处的高原时代是相连的,但毕竟是两个时代不同。只有走进去了,找到必然规律,才可以相连。这也是我始终认为作家仅仅靠采访,特别是走马观花的采访写作,是不会成功的根本所在。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唯一的办法是全心身投入,长时间投入到生活第一线去。

     

        中华读书报:和当下很多苍白的军旅文学比,您的作品是感人肺腑的。您如何评价当代的军旅文学?

     

        王宗仁:我始终不变的看法是,近20多年,我们的军事文学创作,特别是现实题材的军事文学创作,已远远滞后于军队的伟大实践。我们部队的现状已经与时俱进地发生了堪称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是伟大改革的必然结果。这支军队已经完成了由机械化时代到信息化时代的巨跃。部队官兵的成分,受教育的程度,接受新观念、新思想的能力和速度,发生了革命性的巨变。可是,我们还没有看到哪一位作家创作出了与这个现状相匹配的作品。

     

        中华读书报:您认为自己的作品有何独特的价值?

     

        王宗仁:任何一个被读者认可的作家,他们毫无例外都是以其绝无仅有的存在意义,矗立在文学史上的。也许并不是文学之巅,但是他的存在总是“这一个”。有了独特的题材,又具备了独到的表达方式,把审美意识浸润到整个创作过程,在读者中就有了立足之地。我努力这样做,也许达不到多么高的高度,但会不断往“高峰”攀去。写青藏高原,连泥带土地写,我一生就做这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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