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山杨梅红了》不但语言给人以新颖之感,而且又以韵味见长。
看此书名,读者一定以为是一本新诗集。非也,《家山杨梅红了》不是新诗,而是格律诗词,并且是严格的格律诗词。格律遵传统,诗却不完全是传统诗词的语言,而善用新诗语言。
如五言绝句《清晓》:“檐头两只鸟,叽叽鸣清晓。推窗欲近看,卜卜飞走了。”语言不但没有多少传统诗词味道,而且连新诗也不像,简直就如日常白话,但却好读,活泼而有生活气息。进一步细咀嚼,似乎还含有哲理。又如《早春雁湖岗》:“青苍万仞山,未见雁儿还。难得离天近,卧云半日闲。”很好地写出了闲游情调,语句却平易自然如白话。七言绝句如异域吊古之作《奥斯特洛夫斯基故居》:“小松林外老寒风,铁血当年篝火红。第聂伯河流日夜,弥天飞雪吊英雄。”则更多新诗味道。这样的诗,谁能说它是传统诗词语言而不是新诗语言?
便是须对仗的律诗,有时也完全用的现代语,明白好懂,与新诗语言相差无几。如甲午闰重阳甘肃旅途之作:“一年两度遇重阳,帘卷西风在异乡。嘉峪晚秋初白雪,玉门故事旧文章。荒沙吹笛谁曾怨?祁水去痕史有伤。多少愁怀多少痛,沧桑底色是寒霜。”堪称佳构,结句尤佳,细味“沧桑底色是寒霜”,这字词,这句子,分明更近新诗。词,如题目被用作书名的《减字木兰花》,从“家山杨梅红了”之题即可想见其语言。
诗集到手,尚未读完,我即想到:原来诗也可以这样写。同时自然想到了新诗格律化问题。用新诗语言创作的诗词,似乎可以视作有格律的新诗。读完掩卷而思,觉得这大概就是《家山杨梅红了》的价值之一。无论作者有意还是无意,这样的探索和实践,显然比讨论和论争要来得好。通过《家山杨梅红了》,我们知道,诗词也可以用新诗的语言来写。当然,同时也给我们以启示:新诗也可以借用诗词的格律,或借助诗词格律形成自己的格律,而达到格律化目的。
《家山杨梅红了》不但语言给人以新颖之感,而且又以韵味见长,所抒真情给人以感染。由此可知,传统诗词,虽然要遵守格律,但语言却不一定非要典雅不可,更无须追求古色古香。语句有点白,甚至如白话,也并非新诗的“专利”。唐诗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赵乐强乡先贤翁卷的“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当时的白话,到现在也仍然是白话。不但千百年来公认为好诗,而且几千年后也仍然是好诗。可见,是否好诗,不在使用何种语言,而在于诗意,在于韵味与意境。好的诗意,在于所写之景所记之事尤其是所抒之情,必须真,以情动人,方能令人爱读。赵乐强在《后记》中说,他对脚下这片土地充满深厚的爱,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可扯动自己的神经。把这情和爱写进了诗里,就有了这本诗集,也印证了其诗感之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