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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6年03月09日 星期三

    灯下闲读中

    陈洪标 《 中华读书报 》( 2016年03月09日   19 版)

        平时喜欢书法,写几笔,练练手,就当午休,就当饭后散步,就当临睡前满足一下小小的心愿,过一过捏捏毛笔的瘾头。不曾想,喜欢成了习惯,这并不一定就是好事。

        画线还不顺畅不挺,疙疙瘩瘩,缺筋少肉,被狗啃似的;画圆还偏锋,整个塌着,一张歪嘴的脸,丢死人了。字写得不怎么样,心里却想着要有方印章。还找出理由,字是字,印章是印章。

        朋友问我刻什么内容,随时发短信给他。

        刻什么内容?想起孤身一人从杭州的《浙江日报》来到桐乡县城办报,没日没夜工作,也没个休息天,时常要忙到子夜时分,心中就冒出了一句:“子夜桐乡行。”这“子夜”既为时间,又指工作状态,还和茅盾先生的成名作长篇小说《子夜》同名,倘若按字面的意思理解,是为了《子夜》而来的桐乡,或是来桐乡因为桐乡有茅盾先生。觉着用这样一方印章,钤印在自己写的书法作品上,蛮有书生气,文人味,又不失个性。就这五个字了。

        朋友回:不俗!再刻一枚,好事成双。说起来,想五个字是很轻松,但想到别人要把它一笔一划刻入石头,就轻松不起来了。感念如今晚上,终于可以看看书了,告别了过去忙得连上厕所都没时间的日子,就想到了“灯下闲读中”这五个字。心想反正是闲章两方,又不是姓名对章,不会拿来一同用。

        章,爱闲章。姓名用章,一两方即可,闲章多多益善。刚开始,因为没有,所以求之心切。也因为这印章真的好,真的好得美妙。宣纸的白或发黄,水墨的黑或淡化,线条的厚或骨力,布局的稳或空灵,有一方朱红的印章落在上面,仿若开出了鲜花一朵两朵,真是天之绝配。一幅书法作品,没有一方或几方朱红的印章,这字就没有了气色,就像一个少女脸色苍白,没有血气,无法光鲜亮丽;像一个男人天庭发暗,压下了阳刚正气,都是一个道理。朱红的印章就是一个大功臣,往上面一钤,就把整幅作品救活了,就是笨拙败笔也能补救,这印章不仅能遮丑,简直就是救命稻草。实际上,对刚学写字之人,有助于自信的日渐建立,是一种调整和积聚。

        爱印章胜过字。那不只是对印章的偏爱,就像平日里忙得像一条野狗一样,忙得丢了魂,忙得是多么的盲目和狂热。有闲就特别难得,所以也特别受用。闲,就如品尝DQ冰淇淋、星巴克咖啡、港记甜品、台湾名吃,统统爱,全因为偶尔为之。

        如今,闲下来翻看自己的这些散文随笔,都是对过往的一次闲读。灯下闲读中,是最确切的写真派。

        读什么?

        按内容,分四种。一读往事。读的是往事,读的更是人事,是自己对往事的记忆、还原,和情感的选择。读往事,从对往事的叙述中阅读自己,反观自己。说别人的事,读自己的心。

        二读童心。读儿时的自己,读现在的小儿,读朋友的女儿,相同的是他们都有一颗无瑕的童心。不同的是,读儿时的自己,回忆过去,感受逝去的童年;读现在的小儿,梦想未来,期待成长的不安;读朋友的女儿,羡慕朋友,检讨自己的责任。读童心,读的还是自己。

        三读杂志。因为办杂志,从正儿八经的第一份工作,就和杂志结缘,编金华市文联的文学季刊《三月潮》,到办《很金华》周刊,再到《生活潮》上半月刊《新青年制造》杂志执行主编,再到分管和主编《桐乡文艺》杂志,原创文学、名人文化、本土艺术,一本杂志三种版本。每期杂志最前面还要写一篇文章,或介绍本期内容,或阐述杂志理念,或编读稿件心得等,这都不是轻松的活。尤其办杂志,捧读的是作者的文章,揣摩的是读者的心事。这是一种诚惶诚恐的日子,深怕哪个读者在网上扔板砖,还鄙视你,说你办得啥玩意。这好比半夜敲门,不免让人胆战心惊。因为文学疲弱,为文学搭台唱戏之人,自然卑躬屈膝,低声下气。

        2014年,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李敬泽出版了新著《致理想的读者》,在一次媒体访谈中感叹:“我已经听到了冷笑:读者都快没了,还谈什么理想读者?”对文学的现状,正如他所说,“20世纪90年代以来,文学经历了一次‘祛魅’。不仅是‘边缘化’的问题,而且是,人们忽然意识到,文学作品原也是在市场上被拣择和交易的客观之物,于是乎,就有了许许多多脾气乖戾的‘上帝’,人们又傲慢又挑剔又委屈地俯视着这一切,随时准备爆发他的无名之火。”不仅如此,现实更复杂。“真的是种种纠结:我们俯视文学,在骨子里,我们认为自己比那些卖文为生的作家更高明,对这世界所知更多;但同时,我们期待文学被我们仰视,作家应该站在几乎就是上帝所在的地方;但又同时,我们又对这种期待本身以及实现这种期待的任何努力发出嘲讽的哄笑……”

        在这样的境况下,怎么办?李敬泽说“不管有没有读者,我们至少可以想象理想中的读者”,亦深有同感。

        四读图书。这里多是为出集子,写的自序和跋文。读书,自不用言语,求个心得。读得多,写得少,也就不枉费笔墨。而人到中年,言行如禅,慎言省心。如发微信,人家点个赞,不用多语,对方也明白。是无需语,非无语,也非不想语,如入禅修之地所挂的止语牌。一切都在一个读字,且是闲读,才能达到。

        读往事,读童心,读杂志,读图书,就是这本书的全部了。拿“灯下闲读中”这方闲章的这五个字,来取这本书的书名,想必不枉此意。在这闲读中,读往事,读人生,读别人,读自己,不过是正餐之后的一道甜品,但味道特别。

        懒闲至极,心有力,而无处使。拿起书来读,最好不过。读贾平凹的长篇小说《带灯》,读了一年多,全读完了,前后的情节还清清楚楚,书中的主人公带灯的喜怒哀乐历历在目。一起读的还有其他的几本书,尽管杂,也从来没有发生过人物互串情节弄混,因为人家写得好,有个性,好看。父亲从小就教导,但凡好的东西,不要一口吃完,这样可以让好,好得长一点,吃也吃得长一点。

        闲,就好。偷闲也好,偶闲也好,碎闲也好,只要有点点,便是奢侈,浪费实在太可惜,那就拿来读吧,读书,读事,读人,读自己。(此文系《灯下闲读中》的自序)

        《灯下闲读中》(“陈洪标随笔散文选集”随笔卷),陈洪标著,光明日报出版社2014年10月,69.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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