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自来——杜大伟的书与画漫语

    杜大伟执着隶书，与我契合。汉字的五种书体，应该是中国人的“第五大发明”。方正严谨的汉字，衍生出篆、隶、草、楷、行五种字体，而每一种字体又有多种书写风格，想一想，不浪漫的民族，缺乏想象力的民族，岂可为之。

    隶书的风格有开张、含蓄之别，审美内涵极其丰富。杜大伟研习隶书日久，下笔有选择，用笔有创造，基于汉隶坚实的臂膀探索、超越，也是杜大伟的常态。

    临习汉碑，杜大伟不求逼真，这是他的自信使然。对于恢弘博大的汉隶世界，没有人可以穷尽，只能主观选择，依靠生命的感觉，依靠经验和趣味，截取汉隶中属于自己的一部分。杜大伟与汉隶的关系有三个层面，一是亲近，二是沉默，三是参与。临习汉碑的初始阶段，杜大伟一丝不苟，他担心一点疏忽会造成理解上的损失，因此，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斑驳的拓本，横或竖，块或线的泐痕，颇多时间的质感，其中的生命意象，让他陶醉。沉默是思考的开始，他一步步迈向一种书体，计划以书写这种书体阐扬心灵的时候，他不会掉以轻心，而是努力想象，寻找适合自己的表达方式。他有了自信，他书写隶书，自然要参与主观的视角，甚至打破既有的平衡，突破平整线条的羁绊，以灵活的墨法与灵动的笔法结合，开始自己的隶书之旅。

    如果选择一些概括性的词语，陈述杜大伟书法的艺术风格，我觉得“散淡”“素朴”“野逸”“孤独”比较合适。

    杜大伟的画，与他的书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在画作中呈现的感悟具有复调性，也许杜大伟在汉唐文化的语境里徜徉久了，汉碑的雍容，汉画的斑斓，自然影响到他的画笔。杜大伟的人物画有一点“模糊”，或远或近，或明或暗，或内敛或抒情，总会让我们感受到人生某些沉重的东西，然后柳暗花明，最后静如止水。他的人物画很难看清五官，但神情洋溢，心扉敞开。有时我想远了一些，杜大伟的画有印象画派的一些特点，粗粝、朦胧，有观念上的倾向，但不做道德上的说教。这一点值得注意，我们的书画作品用功于道德说教，似乎陈述一些人所尽知的常理，就成了教师爷，可以理直气壮、摇头晃脑了。杜大伟不这样，写隶书，一笔笔写，画画，一笔笔画。书画作品具有自己的形象特征，其客观性、寓言性，甚至是无目的性，应该是中国传统艺术的精神美学，杜大伟的花鸟画亦如此。从现当代花鸟画的流变中看，杜大伟的花鸟画的确标新立异。优秀的花鸟画家庶几书法精湛，如八大山人，如徐渭，如吴昌硕、齐白石。这一点容易理解，书法的线条，源自于自然，树枝、荷杆，飞鸟、昆虫，似乎与真草隶篆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杜大伟的书法，成为他的花鸟画的一种力量，他依靠这种力量，让自己的花鸟画世界别开生面了——暗香自来。

    的确，暗香自来，杜大伟的花鸟画没有谄媚，色彩总觉得黯淡。鸟，总会想到八大山人的鸟，不叫也不笑。即使是满纸的花朵，也是满心的忧愁，一脸的凝重。不过，在冷寂与思虑中，那些不叫也不笑的鸟，那种正道直行的姿态，还有那种戏，释放出的芬芳的暗香，让人无论如何会沉迷。

    大喊大叫不一定有人听。暗香恰有迷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