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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5年06月24日 星期三

    拿什么纪念中国杂志诞生二百年

    谢其章 《 中华读书报 》( 2015年06月24日   14 版)
    《中西闻见录》,本文作者收藏的最古老杂志

        2015年对于中国杂志来说是个极其重要的年份,因为杂志的诞生在中国已经是整整二百年了,这是有明确记载的。

     

        1807年,英国海外传教组织伦敦布道会派遣传教士马礼逊(Rob⁃ert Marrison,1782—1834)远涉重洋来到中国。最初马礼逊全力学习中文,不到三年就可说一口流利的中国官话和粤语,并翻译《圣经》和编纂《英华辞典》,以及编写宣传基督教义的小册子。为了扩大宣传,马礼逊冒着杀头的危险,诱使中国出版商出版《新约》和宣传基督教义的小册子,结识中国印刷工人蔡高、梁发并介绍他们入会。1813年伦敦布道会又派传教士米怜(William Milne,1785—1822)来华协助。两人总结了传教经验:中国方言多,故口头宣传在中国困难很大,米怜建议把传教与出版基地设在马六甲。马礼逊接受了米怜的意见,于是米怜带上刻字工人梁发来到马六甲,开始印刷所的建立和宗教宣传。1815年8月5日,米怜在马六甲创办起一份名叫《察世俗每月统记传》的中文月刊,作为他在华传教的主要工具。然而正是这份以近代报刊面目出现的中文月刊,成就了中国杂志第一步。

     

        现在再争论这份由洋人创办的中文杂志能不能算作中国杂志历史的第一刊,意义不大。是不是中国人创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使用的是中文,它面对的读者是中国人。我赞成程丽红的观点“尽管显在的社会影响微乎其微,但是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份中文近代报刊,《察世俗每月统记传》对于促进中国近代报业的进步乃至中国近代社会的发展却有不容忽视的意义。这不仅表现在它直接影响了近代洋人的办报活动,还表现在它冲破了封建主义限禁,把报刊的近代化形式最早传入中国,从而揭开了中国近代报业的序幕。同时,它还首开“西学介绍”之风,并把基督教带到东方,客观上促进了中西文化的交流。”(《论〈察世俗每月统记传〉对中国近代报业和近代社会的影响》)

     

        另外还有一种观点,认为《东西洋考每月统记传》(1833年)乃第一本中国杂志。如《全国中文期刊联合目录》(1961年北京图书馆编)即从1833年《东西洋考每月统记传》算起。值得留意的是目录称为“东西洋每月统纪传”,缺“考”字。此刊甚罕有,十年前中国书店古旧书刊拍卖会有一册露面,据称是从英国回流的。

     

        虽然讲起来二百年的历史,其间出现了数万种各式各样的杂志,够光辉灿烂的。可是我们至今尚没有一部气势恢弘、巨细无遗、史诗般的中国杂志史著作出现,这多少有些令人尴尬。零星的“断代史”式的杂志史述作有一些,但是均单薄得很,权威性不够。能够与戈公振《中国报学史》同一水平线的《中国杂志史》,只能期之以未来。

     

        作为古旧杂志爱好者,三十年来始终关注中国杂志的过去和现在,我所能作的就是把私藏的老杂志,用“刊话”的形式,用札记的写法,一点点写出来。我已出版的二十种书,无一不是以老杂志为素材(《漫话老杂志》《老期刊收藏》《创刊号风景》《创刊号剪影》及《终刊号丛话》,更是直接从书名就可以想见具体内容)。可以这么讲,如果我一开始不是以老杂志为收藏主题的话,绝不会有二十本书的成绩。作为个体写作,二十本书也许是对中国杂志二百年最好的致敬。

     

        我收藏的最古老的杂志是1872年出版的《中西闻见录》。有朋友笑话我:“你怎么没有《察世俗每月统记传》和《东西洋考每月统纪传》?”我说你去查查国家图书馆有没有?有的话是不是全份的?朋友也不想想,仅凭一己之力,仅凭逛旧书店遛冷摊,哪里能买到如此名贵的刊物?我能以40元的低价淘到《中西闻见录》,已是不枉我痴迷老杂志三十年。初期的杂志一般只印百余册,至多一千册,留存至今少之又少。藏书家唐弢所藏杂志一千余种一万五千册,内中也鲜见中国杂志史的初期品种。藏书家阿英的清代杂志收藏可能非常富足,可惜没有形成目录,不过我们还是可以通过他的著作《晚清文艺报刊述略》窥其一斑。阿英也许是撰述中国杂志史的最佳人选,本身不事收藏的研究者来写杂志史的话,总感觉隔着一层。收藏所带来的激情往往会转化为写作的激情。唐弢本有写作《现代文学期刊史》计划,为此奔波书肆搜罗到大量稀有杂志,可惜后来忙于撰写《鲁迅传》,期刊史未能动工。

     

        积几十年淘书之经验,我的心得是,个人收藏最好预先设定专题,专题宜小不宜大,专题若与自己脾性相投,那再好没有了。中国杂志二百年,出现过四五万种杂志,不要说渺小的个人了,就算是国家级图书馆也不敢夸口将所有杂志一网打尽。“偃鼠饮河,不过腹满”的道理很适用于集刊。我的集刊之初,喜好的便是非主流的杂志,很庆幸自己当初的眼光,没有加入热门的主流刊物的大军,那些刊物有成千累万的专业研究者不厌其烦的阐述“伟大意义”,我个门外汉又何必凑那个热闹?我只是依着自己的脾性寻购对味的老杂志,不知不觉之中,沦陷时期京沪宁三地所出文艺刊物竟然被我搜罗个差不多(主要的,重要的刊物)。连唐弢也承认“当初洁癖不太好,没有搜集《风雨谈》(按,上海沦陷时期刊物)这类刊物。”

     

        有朋友劝我别老是零敲碎打的写散篇的老杂志,应该写本专著。我说我没有写“史”的专业素养,也极不情愿跑图书馆,我只喜欢用自己的收藏写自己的感受。说是这么说,但是我已准备写一本类似“史述”的小书,书名《沦陷时期京沪宁文艺期刊小史》,也许书名带个“史”别人就会另眼相看了。现实是,沦陷区文学研究尚有不少禁忌的障碍,而不说自己的话于我是极不情愿的,所以这本小书不在近期写作计划。

     

        要说没有所谓的专著,亦不尽然。拙作《梦影集—我的电影记忆》和《漫话漫画—一九一0至一九五0世间相》,尽管结构和语气不像专著的模样,实际上已很接近了,不接近的是读者的观念。《梦影集》甚至引起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的注意,特地到寒舍拍了电影《光影百年》中的几个镜头。该片作为纪念中国电影诞生一百周年(1905-2005)的献礼片,于2005年12月25日在人民大会堂首映,党和国家领导人集体观看,这个意义还小么。

     

        《漫话漫话》的写作,是按照中国漫画的史迹从清末“滑稽画”“讽刺画”一步一步写到现代意义的漫画。为什么只写到1950年,因为在我的认识里,那以后的漫画越来越像宣传画,背离漫画最核心的主旨。这种认识不只限于漫画,前面提到的电影杂志,文艺杂志,我亦持同一态度。

     

        纵观二百年的中国杂志史,折射出一部社会发展史,历史每迈出一步都会有相应的一批杂志为之摇旗呐喊,甚至流血牺牲。我们在纪念二百周年的时候,最不该忘记的还有那些杂志的创办人、主编、编辑,作者。他们的名字与杂志的名字一道永载史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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