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种子不死

    《如果种子不死》是安德烈·纪德自传的书名，当我在读《种子的故事》这本书时，这个标题就一直回荡在我的脑际。

    如果种子不死，一定会生根发芽延续生命，化腐败为神奇。种子为人类的存在，提供了最重要的能量，有些更是餐桌上的美味佳肴。从稻谷、麦子、玉米等粮食到油菜籽、山茶籽、棉籽等油料，从花椒、八角等调味品到咖啡、可可等饮料，还有杏仁、胖大海等药材到桃核、菩提子等文玩。种子一直围绕着人类，或者人类一直围绕着种子。

    而种子自身的故事，却不为我们所熟知。《种子的故事》的作者乔纳森·西尔弗顿是英国米尔顿·凯因斯空中大学生态学教授，专研植物种群生物学，尤以生态变迁和植物演化关系见长。他以流畅易懂的文字，深入而有趣地讲述了种子的发生来源，种子如何演化，种子如何散播；回答了为什么有些种子很小，有些却很大；为什么有些饱含油脂，有些却含有毒素；为什么有些种子美味怡人，有些却无从下口；为什么种子要休眠，为什么种子数量有大小年等关于种子的一系列重要问题。

    种子无言，却充满智慧。大自然充满着智慧，人类和植物一样，只是遗传和继承了一部分，种子也一样。为了解决生命遗传中遭遇到的一个又一个挑战，种子的演化达到出神入化的境地，“植物其实比你想的还聪明”！生活中我们常听说植物的产出有大年和小年现象，正是通过这种自然界的特殊现象，在盛产年，在塞饱动物之后，植物们就可以留下很大一部分的种子，这种现象叫做“捕食者饱食效应”。再如种子用一部分种子当作“快递费”，请动物帮助传播；用美味的果子当作馈赠，请求动物运送；用多彩果实的颜色，让心仪的动物们更容易发现；用分年萌芽种子，防控绝种的风险。

    种子虽小，却能量无穷。在自然界中，种子的遗传形式，按照母体和幼体的比例应该是比较小的。一般认为世界上最小的种子是兰花，有些仅有千万分之一克，而世界上最大的种子是为人所津津乐道的海椰子，可达23公斤重，大约是兰花种子的两百亿倍重。但种子无论大小，都具有极强的生命力。如一颗六毫克的“雪曼将军树”杉树种子，经过两千年的生长，可以长成重量达到六架波音747客机的巨杉。种子的传播速度十分惊人，如被作为浙江省外来入侵物种代表的加拿大一枝黄花，仿佛一转眼间，就成为了浙江省的常见植物。种子可以休眠很长时间，却依然可以生根发芽。如上世纪初，在大连市普兰店东郊发现的古莲子，一般判断已在泥炭中保存了千年，经过培育成功发芽开花。而世界上“最古老的萌芽种子”是一枚海枣种子，发掘于两千年前的古希律王位于以色列的马撒达宫殿。夏衍的《种子的力量》曾经入选了小学语文教材，世界上力气最大的是植物的种子，它既具有植物的机械力量，又具有人性中不可阻挡的坚韧不拔。

    种子虽美，却杀人无形。种子在果实的装饰下，美丽动人，却时常成为隐形的杀手。在种子的演化过程中，一部分种子用毒素把自己武装起来，这既可以保护自己，又可以让自己喜欢的动物得到更多的机会。1978年9月11日，保加利亚籍的BBC记者乔治·马可夫被不到两千分之一克的蓖麻素暗杀，蓖麻素是提取于蓖麻种子，是一种强烈的抵制剂，比眼镜蛇毒液的毒性更强。谁能想到小时候的玩物，带着美丽花纹的蓖麻种子竟然是剧毒之物呢？生活中常见的有毒性的种子还有好多，还如杏仁、苏铁、樱桃、黄花、夹竹桃、相思豆，甚至苹果、芒果的种子。同时，种子毒性也具有选择性，也就是说种子的毒素一般只对部分动物起作用，如我们浙江农村常见的楝树，其种子只对昆虫有毒，而对鸟类和哺乳动物无害。

    在《种子的故事》里，作者反复讲述了一个主题：演化使旧部位不停发展出新的用途；因为演化是以循序渐进的方式，解决生命遭遇到的一个个挑战，并无特定的方向。在研究种子的过程，作者始终把人类作为重要的参照系统，“人类这个物种相当晚才步入进化史，我们应该好好记住，大自然提供我们的面包和啤酒都有自己的演化故事，多数比人类的演化古老得多”。人类要懂得敬畏种子，敬畏自然，敬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