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已经有30年写作经历的业余诗歌作者,我一直在地处苏北的盐城大地上生活。那里的平原、村庄和田野,那飞舞着丹顶鹤、奔跑着麋鹿,汹涌着火红盐蒿的广袤滩涂,是我的文字之血和诗歌之根。三年前,当《纪念日》刚刚出版的时候,已故著名诗人韩作荣先生曾经说过一段话。他说:“《纪念日》作为一部诗集,更多地是在为盐城这片土地‘立传’”。以诗歌为生活和大地立传,为我生活的湿地滩涂立传,这也确实是我一直努力的方向。从1997年开始的十多年来,我的诗歌写作几乎都和滩涂大地有关。将自己诗歌的根深扎在我生活的黄海岸边的这片土地,这片充满了阳光、月色、白云、星空、树木、河流、羊群、飞鸟的大地,这片有着好风景和好空气、能够让人打开心扉的地方,正是它构成了我的诗歌世界。生活在这样一片充满诗意的大地,我真是一个幸福之人。
30年,我一直在盐城工作、生活。我的职业是一名电视记者,在本职工作之外,写作成了我业余生活最重要的部分。一盏灯光照耀着寒冷的冬夜,而清晨,当我从诗歌中走出,我将只有诗歌里才有的语感、情绪带到了我的工作中。向诗歌学习,向真实的内心靠近。诗歌让我保持了作为一个人的信心和初心。因此,我从来没觉得做一个诗人有多么不合时宜。相反,对文学的热爱,让我感觉自己得益于诗歌的东西越来越多。她不仅拓开了我思想上的广度、深度和高度,也增加了我情感上的温度。新闻之外,我做过电视记录片和广播剧,对诗歌的热爱,使我的电视和广播作品中也一样充满了诗境和诗意,哪怕仅仅是那么一小部分,也会因为诗歌的介入而感觉到不同。更重要的是,长期以来,以滩涂大地为出发地的诗歌写作,不仅丰富了我个人的创作领域,我也以诗歌、以文学的形式推介了盐城。能够与诗歌在一起,以诗歌表达自己对这片充满诗意的土地的热爱,这是我的幸运。
诗歌的本质是抒情。但是现在,传统意义上的抒情诗人似乎越来越少了。相对于疯狂的莫名其妙的呓语、废话,或个性张狂的所谓先锋诗歌来说,我知道我的诗传统得近乎守旧,但我相信,那种真挚、悲悯和思考,也一定能够比任何稀奇古怪的各种形式的创新更吸引读者,更能表达我的内心。
人到中年,青春期的写作早已过去,如何不“死于青春”,而能够写出更为宽广的中年之诗,在不断的试验探索中让诗歌一直生长,不老,不死,让自己的诗歌和故乡的草木大地、河流村庄、阳光月光紧紧相连、密不可分?这是我这几年来思考得最多的问题。几十年来,我一直在故乡的大地上工作、生活、写作,这里有水乡、平原、滩涂、大海,独独缺少山的支撑,“紫金山”对于我来说,应该是一个新的高度和起点,会让我的诗歌和人生多一种坚毅、挺拔之势。背依平原,面朝大海,立足大地,从紫金山麓出发,希望我能够由此找到一个新的路径,能使自己更进一步地向一个真正的“优秀诗人”的目标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