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辑之外

    生活有生活的逻辑，但不符合逻辑的事也常常在生活中发生。

    这点感慨，缘自早晨在路上，听车载广播。

    广播中说，跳水女皇郭晶晶为霍家大少产一子，有人发噱，说其子来世，至少避免了一个在两难境地中的选择——其母和其妻同时掉进水里，先救谁的问题。其前提，是因为他的母亲善水。

    真是无聊，但无聊也可诱发思考。都以为水性是后天训练出来的，但有人天生就有水性，譬如我。儿时初戏水，有人恶作剧，把我扔进深水区，他旁观，待我呛水之后他再救。我居然不惊慌，竟从深水区里扑腾出来。这一点，我与我家的爱犬相同。

    幼时看到一只斑鸠在梨树上飞起飞落，我突然想到父亲那杆猎枪。虽然从没放过枪，也不会瞄准，但扳机一扣，就把斑鸠打了下来。两个弟弟说我那是运气，不算数。就再去寻一尾松鼠，也照样命中。后来我有机会打靶，只熟悉了一下枪械原理，四发子弹竟也打了38环。

    四奶奶家无习武者，她却有接飞物的本事。四爷性烈，与四奶奶稍有不合，就把手中的饭碗掷向她，她竟轻易地把饭碗接住，且用食指转动饭碗，让四爷大惊失色。以为是凑巧，再掷，仍能接住，且笑曰，你别给鼻子上脸，小心我给你扔回去，砸花了你这张狗脸。惊骇之余，四爷就老实了。

    我的女同学马京云和我一道在影剧院里指导彩排，那个导演自以为是，不听从调遣，她颇生气，说，你甭美，一会儿就会断电，让你反过来求我。话音未落，嗒的一声，全场灯灭。以为是负荷大了，减了几盏副光灯，合上电源之后，不久还是灭。她扬言道，我有气场，你不能惹我生气，否则你还是难以继续。那个导演只好听信，改变了对她的态度。她说，你可以放心彩排了，尽可以任意使用灯光。整个过程，果然一帆风顺，让人称奇。

    我的司机是个女同志，车开得从容，后边的一辆车嫌她迟钝，经常超过她，且有意作别车的动作，便惹她愤怒，她预言道：你别看他现在得意，一会儿就会撞车，老天总是会惩治那些没有修养的人。不一会儿，那辆车果然撞到别的车上，导致了连环追尾。几位司机下车来，薅着他的脖领，要施以老拳。他在求饶时，还不停地往回看，他是在寻找我的司机。我的司机摇下车窗朝他笑笑，让他羞愧难当。

    我和二弟给岭那边的外祖父、外祖母去送杏，刚到大门外，就闻到扑鼻的肉香。进了屋门，灶火上果然炖着猪肉。外祖父哈哈大笑，弄得我们一头雾水。他解释道，你姥姥早晨一起来就连连打哈欠，说两个外孙要来，就到供销社割了一块肉，我还骂她神经。姥姥说，我不经自由地就能预见一些事，连我自己都吃惊。比如那年你出奇地想喝酒，让我去给你打，我就是不去，你还生气。我不是不想给你打，是看到了酒瓶子正往咱家走，不一会儿大闺女就来了，手里正提着两瓶二锅头。

    想了这么多神奇的事，感到生活中确实有神秘的存在，虽然不符合逻辑、不符合科学，但它就那样客观地发生了。所以，讲唯物，也不能绝对化，要有“可以理解”的态度，不能断然否定认知能力之外的事物。

    这个世界，虽然“自然”当道，但也遍地是“意外”。

    回过头来，郭晶晶虽然有水性，也未必不会溺水。在那个两难境地中，她的儿子也要二者兼顾，切不可掉以轻心。

    事实上，正是那些搞科研的，包括许多大科学家，在气功、意念、特异功能的造神运动中，最先投入，且推波助澜。虽然颇遭世人诟病，但真的可以理解，因为他们越是唯物，越是能感受到世间万物确实有着一种不可言说的力量存在，他们不禁产生敬畏。这是有知的作用，不同于那种无知者的无畏。

    这就可以理解，为什么许多大科学家都是虔诚的宗教徒。在他们看来，宇宙的一切，或许只有上帝才能真正说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