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鲁：带上一本书去旅行

    伟大的作家和艺术家的每一次灵感的到来、每一行文字的书写、每一个作品的完成，都是带着血脉的，它们凝聚着创作者生命的体验、深挚的情感和艰辛的思想。如果这个世界没有那些伟大的书和崇高的作品，那么人类文化的大气层就会变得十分稀薄。

    “远方的风景，异域的文化，还有那种前世回忆似的乡愁……带来一种穿越时空的会晤与邂逅的美妙。”

    这是印在徐鲁最近出版的《带上一本书去旅行》中每本书扉页上的两行文字。这几句话对徐鲁行旅美文的神韵捕捉得十分精准。这让我想到“豆瓣”阅读小组里对徐鲁这类文字的评价：“习惯在书籍中旅行、沉思与创造的徐鲁，将精神的不羁狂放和情感的温存细致糅合打磨在一起，让我们感受到他文字里独特的属于男性的妩媚、才情和迷醉。是楚楚动人的，也是激情澎湃的。那里有着拜伦与普希金式的华美与浪漫，也有着安徒生式的忧郁与羞怯……”

    《带上一本书去旅行》共有三册，分别为《沿着歌德的足迹》、《寻找汤姆叔叔的小屋》和《马可·波罗的故乡》。这应该是徐鲁几乎全部行旅美文的选集了吧。屐痕处处，情思缕缕。三本书中，留下了他与世界二十多个国家和城市（其中以欧洲居多）的邂逅、际遇或惊鸿一瞥。与时下众多的“背包客”和“旅行达人”不同的是，徐鲁对异域风光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热情和留恋，他的兴奋点和寻找的目标往往是文学家、艺术家的故居和纪念馆，是一些文学名著里写到的故事背景和名著诞生现场，是与文化有渊源的地方，甚至是旧书店，是某位作家去过的咖啡馆，某一本小说里写到的大街或小巷，等等。这正像巴西诗人若昂·卡布拉尔在《作为旅行的文学》里写到的一个意思：“阅读也许没有把我们带往想去的城市，反而给了我们另外的国籍。”

    记得多年前曾有一次和徐鲁在上海苏州河边散步的机缘。他说到他很喜欢古希腊女诗人萨福的诗，并当即为我背诵了两首短歌：《新娘》和《暮色》。后一首是这样写的：晚星带回了/曙光散布出去的一切，/带回了绵羊，带回了山羊，/带回了牧童到母亲身边。徐鲁说，在这温柔与朴素的心灵深处，还有人类很早就感受到的一种广阔与甜蜜的乡愁。也许从那个时候，牧童就开始在这个世界上寻找自己星光下的家了。当时，他说到了自己他写作上的一个打算。他说他很想写一本这样的书：它不是一本大书，而是一本精致和可爱的小书；它应该由许多优秀的作家和艺术家的生活故事和创作轶事组成，而这些轶事又必须是简单、短小和生动有趣的；它不是对某一位作家或某一本书的全面的分析与品评，但它将告诉读者们，什么才是作家和艺术家的伟大的和创造性的劳动，什么样的书才是世界上最美丽和最好的书，什么样的心灵才是伟大、善良、智慧、美丽和高尚有趣的心灵。通过这样一本书，他想表达出这样一些基本观念：书是我们生活中最好的伴侣；伟大的作家和艺术家的每一次灵感的到来、每一行文字的书写、每一个作品的完成，都是带着血脉的，它们凝聚着创作者生命的体验、深挚的情感和艰辛的思想；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他们的劳动与创造，没有那些伟大的书和崇高的作品，那么人类文化的大气层就会变得十分稀薄，我们的精神将有可能在通往事物核心的旅程上走向歧途，迷失方向，我们生活的天空也将变得黯淡；还有就是，人的生命只能是一根脆弱的芦苇，但一本书却能比人长寿，一本伟大的书将使一个作家有限的生命变为不朽……

    现在，这三本行旅美文，应该就是他对多年前那个诺言的兑现了。

    细密的叙述，温婉的情思，小清新的文笔，书和艺术大师的经典，散布在城市角落里的文化名胜，还有艺术大师和文化巨匠的传奇故事，构成了这三本书的题材和细节。他在作品中展开与文学家、艺术家的精神对话。当某位大师身上所具有的某种品质使他产生强烈的认同感，并且使他获得感动的激情、想象的空间与写作的灵感的时候，与其说，徐鲁是在讲述他所发现的作家故事，不如说他是在展现自己的内心世界。似乎因为只有在这些伟大的书和伟大的人物中间，他才能获得幸福和安宁。在徐鲁的细心揣摩和温婉、绵密的文字描述下，一些伟大作品的诞生现场得以重现，一些动人的事件仿佛云层背后的星光再度闪耀。那些善良和智慧的作家与艺术家身上所具有的美德与魅力，将继续被传诵、被张扬，更多的人、更多的读者，将因此而对这个世界仍然怀有美好的希望，怀有期待和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