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English
  • 时政
  • 国际
  • 时评
  • 理论
  • 文化
  • 科技
  • 教育
  • 经济
  • 生活
  • 法治
  • 军事
  • 卫生
  • 健康
  • 女人
  • 文娱
  • 电视
  • 图片
  • 科普
  • 光明报系
  • 更多>>
  • 报 纸
    杂 志
    中华读书报 2014年12月24日 星期三

    在阅读中,回忆并致敬

    高兴 《 中华读书报 》( 2014年12月24日   15 版)

        高兴(《世界文学》主编)

        说到波兰,说到波兰文学,内心总会生出一份敬意。历史上,波兰曾几度遭到瓜分,丧失主权,那样的时刻,恰恰是文学一次又一次地表明一个弱小民族的存在。同样,在资本和权力横行的全球化时代,又是文学在顽强地替一个中欧小国发出自己的声音。文学究竟又有何用?兴许波兰文学会回答你。

        2014年,我阅读了一本又一本波兰文学作品,以至于在我的读书生涯中,这一年可以被称为波兰文学年了。

        米沃什诗歌,中国读者已十分熟悉,但他的随笔作品,除去十多年前的《米沃什词典》外,译介得并不多。近两年,《诗的见证》(黄灿然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和《被禁锢的头脑》(乌兰、易丽君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这两本随笔集的接连推出,让我们直接走进诗人的思想天地,充分感受他的沉思,他的锋芒和棱角,他的担当精神和道德光芒。一个真正优秀的诗人,必定同样是一位出色的思想家。某种意义上,诗与思不可分离。这一点在米沃什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

        米沃什是典型的波兰作家,贡布罗维奇却绝对是波兰文学中的异类。昆德拉对贡布罗维奇大加赞赏,并将他同卡夫卡、布洛赫和穆齐尔并称为“中欧四杰”。在上世纪90年代,我们零星读到了贡布罗维奇的短篇,多是从英文转译的。真正读到贡布罗维奇,而且是他的代表作,则是易丽君、袁汉镕译长篇小说《费尔迪杜凯》(译林出版社,2003年出版)。又过了十年,贡布罗维奇终于被大规模译介到中国。从2012年起,《色》(杨德友译,人民文学出版社,2012)、《着魔》(林洪亮译,上海文艺出版社,2013)、《巴卡卡伊》(杨德友、赵刚等译,上海文艺出版社,2013)等作品为我们充分展现了贡布罗维奇的世界。

        读过显克维奇、莱蒙特、伊瓦什凯维奇等波兰作家,再来读贡布罗维奇,我们会感到巨大的差异。一个迥然不同的文学世界。至少在表面上,充满了荒诞、想象和游戏。他的重要贡献在于,将现代性引入了波兰文学。他坚决主张要让文学完全独立自主。读贡布罗维奇,我们会意识到,想象力对于作家是多么的重要。而有时,最能体现想象力和创造力的,却是游戏性。我称之为近乎神圣的游戏性。贡布罗维奇最终恰恰是以非波兰性而赢得世界声誉的。

        近几年,读书界和出版界都在热议波兰女诗人、1996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维斯瓦娃·希姆博尔斯卡诗选《万物静默如谜》(陈黎、张芬龄译,湖南文艺出版社,2012)。两位台湾译者将女诗人的名字译为:维斯拉瓦·辛波斯卡,一看就译自英文。诗选收入希姆博尔斯卡各个时期的诗作七十五首。由于译文优美,装帧考究,推广得力,加上女诗人逝世这一契机,《万物静默如谜》很快便成为畅销书,销售量竟在半年之内达到10万册左右,成为诗歌出版和销售史上一个奇迹,甚至在出版界引发了一股出版诗集的热情。随后,文化公司又乘热打铁,推出又一本希姆博尔斯卡诗选《我曾这样寂寞生活》(胡桑译,湖南文艺出版社,2014),期待着同样的效益。其实,在希姆博尔斯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中国国内曾出版过两个希姆博尔斯卡诗选中文版,直接译自波兰文,但反响并不尽如人意。当时,起码在中国,诺贝尔文学奖并没有特别照亮这位低调的波兰女诗人。没有想到,时隔十余载,她的诗作竟在中国受到如此的厚爱。这是翻译的胜利,是诗歌的胜利,还是商业营销的胜利?恐怕各种因素皆有。但不管怎样,这一出版事件在客观上推动了国内的诗歌出版和诗歌阅读,并且让不少中国读者重新打量和评价希姆博尔斯卡。

        我向来对过于畅销的书保持警惕,但还是捧起了《万物静默如谜》和《我曾这样寂寞生活》,原因很简单:这是希姆博尔斯卡的诗歌。读女诗人,总有着格外亲切的感觉,会让我想起那次美得超越形容的克拉科夫之行。记得我所下榻的宾馆离老城、离市集广场,也就几分钟路。一出门,感觉一阵阵的魅力扑面而来。克拉科夫,是一座有灵魂,有魔力,同时也有生活的城市。在克拉科夫,我专程拜谒了米沃什和希姆博尔斯卡的故居和墓地,参观了具有悠久历史传统的雅盖隆大学,还仔细观看了克拉科夫国家博物馆举办的希姆博尔斯卡主题展。由于女诗人生前极为喜爱抽屉,收藏了六百多个抽屉,展览起了个特别的名字,就叫“希姆博尔斯卡的抽屉”。抽屉里藏着她的各种宝贝:她收集的旧明信片,她收到的各种礼物,她的瓶贴画和剪报,她的老照片……纪录片介绍说,她家里抽屉如此之多,以至于,拍片时,一时找不到“诺贝尔”了。墙上挂着电话。拿起话筒,拨上希姆博尔斯卡的电话号码6369977,你就立即能听到女诗人的声音:她朗诵的诗歌,宣读的诺贝尔文学奖授奖词片段,等等。展览极度丰富,而又开放。太多的实物:女诗人用过的打火机,名片,各类证件,好几副眼镜,小摆设,亲友们赠送的礼品,其中就有米沃什送的小抽屉盒,手稿,诺贝尔文学奖证书,打字机,满满半面墙的图书。甚至把她家的沙发都搬来了。而且还让你坐。女诗人喜欢开玩笑,极度幽默,常常说得自己先忍不住笑起来。笑的样子可爱极了。难怪她的藏书中有好几本波兰作家姆罗热克的作品。姆罗热克的幽默小品写得极为出色。我曾在上世纪80年代在《世界文学》上编发过他的作品。希姆博尔斯卡善于以轻松和幽默的语调描述和揭示沉重和深邃的主题。她把宁静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在宁静中生活,在宁静中写作。获诺奖后,她决意不让此奖影响自己的正常生活,以及同亲友们的正常交往。她做到了。

        瞧,诗歌阅读就这样演变成了温暖的回忆之旅。

        临近岁末,我们又享受到了另一道波兰文学盛宴:花城出版社推出的波兰诗人兹别格涅夫·赫贝特的三本散文集《带马嚼子的静物画》(易丽君译)、《海上迷宫》(赵刚译)和《花园里的野蛮人》(张振辉译)。读过这三本书,我不得不为诗人的博学和修养所折服。我在前面说过思想对于诗人的重要。而思想又必定要以博学和修养为基础的。赫贝特还教会了我们挖掘的重要性。一点一点深挖,你就能发现一片令人惊异的复杂而丰富的天地。

        如果说前些年塞弗尔特的《世界美如斯》以及赫拉巴尔作品系列曾在中国引发一股小小的捷克文学热,那么近几年,舒尔茨、鲁热维奇、卡布钦斯基、米沃什、希姆博尔斯卡、扎加耶夫斯基、贡布罗维奇、赫贝特等波兰文学大家的接连亮相,显然已形成一个强大的波兰文学气场,随时都会掀起一阵阵波兰文学旋风。

    光明日报社概况 | 关于光明网 | 报网动态 | 联系我们 | 法律声明 | 光明网邮箱 | 网站地图

    光明日报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