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讯(记者舒晋瑜)王蒙最新两部长篇小说学术研讨会近日在中国海洋大学召开,与会专家从不同角度,探究王蒙小说创作不竭的活力和语言风格。福建省政协副主席、福建省社会科学院院长南帆表示,熟悉王蒙的人会发现,王蒙小说《闷与狂》中的一些经历、轮廓,在各种场合不同程度地出现过,面对写过的情节,王蒙的语言洪流仍然强大,呈现出一种语言的狂欢,从中可以感受到这位80岁的艺术家仍青春永驻。
南帆说,很多人认为《闷与狂》不是传统小说,从心所逾,不在于形式的创新。“我们能从中感受到语言的繁殖力。这使我想到了语言的复体,像洪流一般带动出来的气势,滔滔不绝,排山倒海。这部小说更多地沉浸于个人记忆,个人回忆往往是内心的、偏激的,历史的记忆则是宏大的、客观的。”南帆发现,王蒙从大历史回到个体生命,外部语言的喧哗背后,有一种内在的中庸和稳重的中轴线,有他对人性的深刻洞察,语言洪流的背后是思想家的王蒙。河北师范大学教授郭宝亮也认为,王蒙本质上是个诗人,但是作品中有很多反思。
澳门大学教授朱寿桐一直在思考,为什么王蒙会写出这样的作品?“王蒙为什么写这样一本让人眼睛一亮鼻子一酸的作品?他反复地写,这是沉重的生命意识。尽管他迅速地把这种意识甩在一边,这样深沉的生命体验,确实有他对生命思考的结晶,这是生命的滋味,是生命的反复。”朱寿桐说,这大概可以阐释王蒙为什么写《闷与狂》。这是一个天才的作家有可能做到的,王蒙通过自己的写作,把生命体验的全部丰富性体现出来。他是一个具有批判力的作家。但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每一个生活在当代的作家,不可能像我们崇敬的鲁迅那样进行痛快淋漓的批判。王蒙批判的力量,是借助“狂”的写作嘻笑怒骂,是对生命抑制的一次放任。
“我在《这边风景》里找到了王蒙对汉语‘破坏性’创造的源泉。”《人民文学》杂志社副主编徐坤说,王蒙独创了一种新汉语,这是维汉混杂的汉语,汪洋恣肆一泻千里,抒情议论不舍昼夜,一气呵成吟咏复沓,同时又磕磕绊绊、主谓宾倒置,句式语法行文习惯,都得益于他的新疆生活,得益于维族语言对他思维的再次改造。徐坤因此得出结论:一个作家对语言的敏感度和语言习惯,决定了他的写作态度和风格,这是新疆馈赠给他的又一财富。徐坤认为,从《这边风景》到《闷与狂》,其意义在于,一是信仰、大地、人民,这三个鲜明的主题,在王蒙作品中一以贯之,从不褪色;二是《这边风景》为王蒙以后的创作提供了宝贵经验、理论准备和物质基础。
南京大学博士生导师张光芒认为,话语在本质上是一种资源,文学创作作为一种话语行为尤其如此。我们已经处在了一种话语被权力绑架的时代。如何最大限度地从话语权力的诱惑中超脱出来,使话语在最高程度上恢复其自由和审美的性能,是任何大作家都要面对的问题。“人们都注意到了其所谓的‘反小说’、‘心灵化’、语言的狂欢等特点,在我看来,这些特点仍然只是一种表象的堆积,王蒙的《闷与狂》更大的一个意义,即在于它通过这些表象积聚的冲击力实现冲破作为暴力的‘语言的网子’,进而实现话语的解放。”在作家的创作变化中,我们看到了历史更为复杂也更为本质的某些面相,也看到了主体性被流放之后,话语自身产生的更有活力的思想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