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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4年07月09日 星期三

    “了解过去,开创未来”

    ——由周有光先生写给《中华读书报》的一封信说起

    《 中华读书报 》( 2014年07月09日   03 版)
    祝晓风

        标题这八个字加了引号,因为这是不久前周有光老先生写给我的几个字,我今天借用过来,作为这篇短文的标题。

        事情要从16年前说起。1998年3月25日,又是星期三,《中华读书报》出报的日子,阳光明媚。中午,在永安路的《光明日报》食堂,我们刚打好饭坐下,总编辑梁刚建一脸愁容,微皱着眉,叹口气说:“唉!今天的好稿子有点儿太多了!”——我们大家当时听了,都笑了。这是梁老师惯有的幽默。这不是做作出来的,他是真觉得那天的报纸好稿有点“淤”,怕一次集中用完了,下期没什么好稿了。有这么夸张吗?

        1998年3月30日,我和赵晋华收到周有光先生寄来的一封信,现摘录如下:

        晓风同志、晋华同志:

        收到1998年3月25日《中华读书报》,读了其中“蒋梦麟谈北京大学和五四运动”和“一篇书评问世的前后”这两篇报道,非常高兴,使我对《中华读书报》肃然起敬!

        ……

        《历史研究》(1998.1)刊登葛剑雄、曹树基评杨子慧《中国历代人口统计资料研究》,认为这本“中国社会科学院八五重点科研项目成果”从“总体上说是不合格的”,是“一个基本失败的课题”。敢于如此诚恳地提出批评,不论语气是否有多少过于激动之处,是难能可贵的。这实际不是对一本书的批评,而是对一种学术风气的批评。这是从学术禁锢走向学术解放的号角,这一声号角划破了万马齐喑的学术长空。

        为了振兴中华,必须认识历史的真实,必须恢复学术的真谛。否则中国将长期继续停留在第三世界。

        专致       

        敬礼!

        周有光

        1998年03月27日

        时年93岁

        收到信的当天,我就回了信。随后,周先生又于4月8日、4月23日和5月29日三次给我写信,真诚相邀,让我去他家晤谈。没想到,此约一订十六年,甲午春鸿始信然。今年我再去看老先生时,109岁的他已经几乎记不得我了。时光倏忽,不禁让人唏嘘感慨不已。——这中间的故事,容另文再叙。但当年《中华读书报》影响之大,由周先生这封信,就可见一斑。《中华读书报》可以说是当年中国文化界最明亮的新闻窗口,学术界最高端的交流平台,出版界最灵敏的风向标和读书人最温暖的精神家园。像周有光先生这样的例子,当年数不胜数。每个版面,都发表许多好稿、大稿,每个编辑,都有不止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我为自己此生能在《中华读书报》效力,与这么多杰出的人共事,感到无比光荣。

        那么,我们不禁要问:是什么成就了《中华读书报》如此辉煌呢?

        我认为,首先,最重要的是《光明日报》孕育、培养了《中华读书报》这份儿子报。这也可以算作为地利,也可以说是“出身”和“家世”。没有光明日报各个方面有形无形的支持,为我们创造一个好的环境,《中华读书报》不可能有这么好的发展。是《光明日报》深厚的学术传统,独特的文化基因,使《中华读书报》与生俱来就有着清新高雅的文化品格,和丰富而有内涵的学术品位。

        第二,是时势造英雄,风云际会,《中华读书报》占了天时。她可以说是应运而生。

        从1992年开始,国家转入一个新的历史发展时期,同时伴随着新的思想文化的转型与发展,出版界也迎来一个“黄金十年”。当然,那也是互联网在2000年前后从天而降之前,报业最后的一个黄金时期。从90年代开始,思想界、文化界,产生了一系列新的、具有全局性的话题,比如,有“人文精神大讨论”,有“二王(王蒙、王彬彬)之争”,还有“重写文学史”,学术规范大讨论,等等等等。这些都被《中华读书报》敏锐地捕捉到,并且给予了充分地展开。还有,一些当时轰动一时的文化界头号大案,也往往都是由《中华读书报》最先独家披露,比如:“吴作人向侵权宣战”,“关于克隆羊的报道”,“王戎笙揭露陈明远冒用郭沫若之名”,“阎涛诉权延赤侵权案”,“油画《开国大典》著作权之争始末”,“孙敬修爷爷讲出的一串官司”,等等,这些报道迅速而深入,客观而公正,在读者中赢得了很大声誉。还有一些学界公案,如:孙周兴披露张汝伦抄袭,“孟子变成门修斯”,等等,都非常尖锐。所以,在文化学术界,出版界和新闻界这三者之间,《中华读书报》起到了一种独特的连结、沟通和聚合作用。在相当长的时段,《中华读书报》不仅垄断了学术界、出版界的新闻话题,而且不断地组织策划、创造了许多话题。经过几年的积累,《中华读书报》自然在同类报纸中独占鳌头。

        第三,当然就是刚建带领一群爱书、爱文化的年轻人,大家团结奋斗的成果。

        作为读书报的家长,刚建当然有着博大的胸襟,高远的眼光,极高的新闻素养和非凡的管理才能。这些对他都不在话下。我想说的是,他对这份儿报纸最大的意义,是他重视人、尊重人、欣赏人,清楚每一个人的价值,然后信任你,关心你,培养扶持你。聚合人心,协调众力。那一年,《中华读书报》将由每期四个版扩至每期八个版。他为了劝说我来读书报,对我讲要委我重任,说,“你来了之后,就编后四版的第一版”。——头版?!那多重要啊!其实就是第五版。现在当段子讲,大家听着都笑,可当时他是很严肃的。他是真觉得这个重要,而不是换个说法哄你。他让每一个人都感觉到自己在读书报的价值。有个业务骨干是外省青年,春节时回家买不到火车票,他就敢出钱让人家坐飞机往返。一年冬天的早上,我要陪家人到北师大办事,他知道了,居然就专门派了车来送。他尤其重视青年人,培养发挥他们的才能和热情。大家都说刚建举重若轻,抓大放小。其实抓大放小对他只是一般化的形容,他其实能做到抓大放“大”,因为他对你是从内心的尊重与信任。他对我们来讲,当然是领导,但更是老师和兄长,对更年轻一辈来说,他就是一个永远不会生气的大叔。他心大心宽心善,其心如莲。

        在众多为报纸作出巨大贡献,对我本人也给予很多帮助的同事中,我要特别感谢王小琪。刚建称她为《中华读书报》的“定海神针”。她是领导层中唯一贯穿20年的人。小琪为人宽厚,虑事周全,在工作、生活上对包括我在内的同事关怀备至。她不仅是一个好领导,也是大家的好大姐。她自己的文章也是清新脱俗,别人无法模仿。魏琦也是《中华读书报》为数很少的几个“50后”之一。因为他过于低调,过于勤恳,所以不了解他的人,会以为他仅仅就是勤恳而已。其实不然。他80年代就给唐弢先生做过助手,不仅学识高,而且文字功夫了得,很长时间,他是《中华读书报》文字方面的总把关。当年,他曾把我的一个采访的平庸标题,顺手一改,变成“既要用得对,还要用得好”,此文于是被《新华文摘》全文转载。从1994年,他每个周二晚上,在所有工序完成之后,都要到印刷厂去核对胶片,是每次出报回家最晚的人。放眼20年来中国报刊出版界,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人。

        我们当然也得到了学术界、出版界无数人的热情支持。其中有一个人,我必须提一句,他就是人民文学出版社的老编辑、南开的前辈张小鼎。《中华读书报》创刊之初那两年,我关于现代文学、鲁迅研究方面的报道,几乎都是张先生提供的线索,或者至少和他有关。他是《茅盾全集》的责编,但一辈子淡泊名利。他还为我们报纸写过好几篇很有影响的文章,包括“真假照片背后的故事”,“《西行漫记》的流传”等等,影响很大。

        侯艺兵也是单位不在《中华读书报》,但给我们作了巨大贡献的。没有侯艺兵的《中华读书报》,我认为是不可想象的。1996年10月,鲁迅逝世60周年,侯艺兵就受我委托,专门到天津采访李霁野,因为李先生是60年前参加鲁迅葬礼而当时仍健在的很少的几个人之一。后来,他为《中华读书报》采访人物,拍摄了大量照片。他与《中华读书报》的关系如此之密切,以至于许多学界中人和读者都误以为他的单位就在《中华读书报》。

        众人拾柴火焰高。有这么多人鼎力相助,这份儿报纸想不火都难。这就是读书报真正的、甚至是唯一的成功秘诀,人和。

        的确,了解过去,是为了开创未来。同时,开创未来,也必须了解过去,让历史告诉未来。《中华读书报》这几年又迎来新的机遇,越办越好。《中华读书报》由当年蹒跚而行的婴儿,已经成长为一个健壮的小伙子;由一棵小苗,已经长成一棵大树,而且硕果累累。他聚合创造了无数的因缘善果,也改变了许许多多人的命运。了解过去,真实不虚;开创未来,光明照家园。我衷心祝福《中华读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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