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康慨报道奥尔良的两位图书馆员发现了阿尔贝·加缪(1913B1960)写给让B保尔·萨特(1905B1980)的一封信,从中可见这一对大思想家早年深厚的同志情谊。
“我亲爱的萨特,”信中写道,“我希望您和卡斯托还在奋力工作……您一回来就告诉我,咱俩一定要抽空,一起过一个夜晚”
信是加缪手写的,未注明时间,但应在1943年至1948年之间。那时他俩是好朋友,好同志。
卡斯托是个男性化的名字,这里却是萨特对其女性伴侣西蒙娜·德·波伏瓦的爱称。不过,这个爱称的来源并非萨特本人,而是他们青年时代的密友勒内·马厄。
今年是加缪诞生一百周年。埃尔韦和埃娃·瓦朗坦筹备下个月的纪念展览时,发现了这封信。
萨特专家罗纳德·阿隆森告诉法新社:“这封信非常重要,因为不管某些作家说过什么,萨特和加缪都有过一段亲密的友谊。”
但他们并没有太多相似之处。萨特来自资产阶级家庭,加缪的父母则是阿尔及利亚的法国劳工,虽然均投身左翼运动,却因为对苏联、对“革命暴力的必要性”产生重大分歧,而最终于1952年分道扬镳。萨特走向共产主义,加缪则宣称“既不做受害者,也不做刽子手”。
这是法国当代思想史上最著名的同志分裂事件之一。就这段关系,罗纳德·阿隆森写有专著,中文版乃章乐天译《加缪和萨特:一段传奇友谊及其崩解》,由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于2005年。
令人好奇的是,该书封面印有宣传语:“枕边的人文情怀。”
加缪和萨特的同志关系在法国解放后的“蜜月期”,经历了一连串国内、国际的政治变动,终于走向了终结。萨特写道:
“我亲爱的加缪:我们的友谊多艰,但我还是感到惋惜。如果您今天断绝了它,无疑是它应该被断绝。使我们接近的事多,使我们分享的事少;但是,这少仍嫌太多……”
阿隆森在书中写道:“对加缪而言,积怨的爆发表明了萨特从来就不是他的朋友,在政治上,萨特和围着他转的那些人有一种浓厚的奴役趣味。对萨特而言,加缪停滞不前,背叛了与他的历史世界的重要联系———这种联系在战时和战后使他魅力无穷。在他们轰轰烈烈地绝交以后,就像一场痛苦的离婚那样,两人似乎都在持续试图把对方永远驱逐出自己的生活———一个持续到1960年「加缪死于车祸],另一个持续到1980年「萨特死于肺水肿],他们仿佛在合力抹去友谊留下的一切痕迹。”
他还写道:“冷战结束了。分裂两人的特定主题消失了,在这个意义上,我们生活在一个改变了的世界里。现在,我们既能欣赏加缪也能欣赏萨特,能抵制导致他们分手的非此即彼论。于是我不禁想,一种能集两人之长、避两人之短的新型政治知识分子产生的时机业已成熟。”(以上三段均引章乐天译文)
新发现的“我亲爱的萨特”短信,属于未被销毁的友谊微痕,它将于9月3日至8日,在马赛以北65公里的南方城市卢尔马兰公开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