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的共同体隽永绵长

    很多年前，在译林社一套白色封面的“软精装现当代名著”里，读到希腊作家卡赞扎基斯《基督的最后诱惑》，还记得书里人物的精神和肉体在阿索斯山修道院，在尼采，在佛陀，在奥德修斯那里不断流浪搏斗带来的巨大震撼。卡赞扎基斯说：“在我写作《基督的最后诱惑》的日日夜夜里，我怀着莫大的恐惧再一次走过基督迈向骷髅山的步步滴血的历程……我写下了这一剧烈痛苦的自白和人类伟大的希望，我从未感到过基督的鲜血这样既甜美又痛苦地滴滴落进我心里。”这些经历了数十年阅读和研究的经典作家，以他们呕心沥血的写作，为一代代读者传达的巨大文学力量，就在于此吧。

    译林社今年推出的“百读文库”，是在多年积累的版权资源中悉心摘取精粹之花，布置而成的心灵的花园。它们是在世界文坛拥有较高定评和影响力的现当代外国文学作品；它们多为名家译本，文字美好耐看；更重要的是，它们都历经漫长岁月的沉淀，历经数十年市场的考验，而真正成为令人百读不厌的好书。

    我手里的这份书单，有《了不起的盖茨比》《寻欢作乐》《蜘蛛女之吻》《基督的最后诱惑》《中午的黑暗》《世界美如斯》《河湾》，这些名字后面站立着的文坛巨匠和包孕的丰富故事，让空间里流淌着世界文学曼妙丰盈的气息。已经出版的是前三本。每本书封面上都有一个故事里的核心意象，它以不同的角度和色泽出现，体现着隐秘而幽微的意味。

    譬如《了不起的盖茨比》的那盏灯。巫宁坤先生的译本说：“当我坐在那里缅怀古老的、未知的世界时，我也想到了盖茨比第一次认出黛西家码头尽头的那盏绿灯时所感到的惊奇……盖茨比信奉这盏绿灯，这个一年年在我们眼前渐渐远去的极乐的未来。”封面的灯，是绿灯，更是故事里奢靡的名利场。当20世纪的美国文学巨擘，带着诗人和梦想家双重气质的菲茨杰拉德娓娓描述主人公理想的幻灭时，读者也看到了彼时纸醉金迷之下美国梦的幻灭。这部位居20世纪百部英语最佳小说第2位的作品已经被改编成电影，即将在5月上映。把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所诠释的富翁盖茨比与这个中译本两相对照，该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寻欢作乐》，则是英国作家毛姆本人最得意最喜爱的一部小说。这个文学奇才津津有味地讲述文艺圈的八卦轶事，充满他惯有的漫不经心和冷嘲热讽。无论是其中可以辨出身影的哈代，还是乔伊斯笔下的人物，都带给这个时代的读者冷峻机智的阅读趣味。

    接下来会有西方文学史上指斥大清洗的最著名小说《中午的黑暗》，有诺贝尔文学奖诗人塞弗尔特苦涩人生的唯美追忆，等等。

    毛姆曾希望，《寻欢作乐》的叙述能像一条法国那种宁静的河流那样平稳地流去。其实，这也是“百读文库”的味道，寻觅具有相似气息的现当代外国文学精品，以一套常销书的形式，留存在人们翻阅的手中、口耳相传中和美妙的记忆中。时光如白驹过隙，社会高速前进，文学的共同体隽永绵长，生生不息。

    可以设想，假若知识分子、读书人都真正读懂它们，假若我们在已然更加物化的世界中能以它们作为精神的教科书，也许生活将是另一种品质，另一种味道。